“怎么不合礼数?孟尝君门下食客上千,谁说他不台礼数。”司徒悦文拿出折扇,展开扇子扬眉轻笑。
“可三公子不是孟尝君啊,就算你是,但我却没什么才能,没有那个能耐当你门下的食客呢。”秋子若听了他的话,好笑地说。
“我的确不是孟尝君,但我自认是个识才之人。虽然你没有才能,但是“秋子风’有。”他蓄意强调秋子风的名字,惹得伙子若身子微微一颤。
“三公子……”
“我只希望秋子风能用心绘画,不需要担心琐事,所以,你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后侮。”
他的话像承诺、像示情,听得秋子若心儿微颤、脸儿潮红,但她知道,他只为了自己的才华。现在他不知道秋子风和秋子若是同一个人,要是他知道他如此激赏的画者是个女人时,又会如何?
毕竟这个世间,有才能的女性,只会惹人白眼啊!
“子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好吗?”司徒悦文温声软语,凝视著她的眼有抹说不出的光芒。
子若?他竞如此直呼她的闺名?
秋子若脸上红潮又起,为他过於亲昵的称呼:心剧烈地狂跳。
“我……”停了半晌,她才嫣红苦脸直视他道:“好,我答应你。”
她不能将自己“秋子风”的身分说与他知,但若他真的喜欢她的画,她愿为他而画。
生平第一次,她愿意为一个外人,展露她的才华,无怨无悔。
第七章
一早,司徒府中扬著一股,与往日不同的喧嚣气氛。
仆奴们交换的视线、消息,全部围绕著昨夜三公子突然带回府中的父女身上。
当然,主要谈论的对象是女儿。
他们听到三公子带女子回来,还当她会是什么天仙美人,但见著人时,说下上是失望或是理应如此,那女子只算得上中等姿色,她的气质不似小家碧玉,比无大家闺秀的严肃。
轻淡温婉,像夜空中的星尘,独自闪耀光辉,却不夺目抢眼。
“那姑娘和三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三公子没说过,没人敢乱问!”一名有点年纪的厨妇说。
“是啊!别瞧这三公子向来和颜悦色,他的行事作风还真让人猜不著。”另一名家丁敖和道。
“我看只有福安知道,他最近跟著三公子东奔西跑,八成知道内情。”
“去问问吧?”
“问他?算了吧,那小子滑溜得很,问不出话的。”
其中一人转向一直不发言的小丫头道:“对了,禾儿,你不是被派去侍候秋姑娘吗?有没有从她口中听说什么?”
被点名的禾儿,刚来厨房拿热茶和早膳,不料却成了众人追问的对象。
“秋姑娘很安静,几乎不说话。”她照实回答。
“是吗?没关系,她一定是人生地不熟,时间一久,她肯定什么话都会对你说了。”
是吗?
禾儿可不这么想,据她看,那姑娘是有心事都往肚里吞的人,而且她总觉得她眉宇带忧,连笑起来都有点忧郁呢。
“李大娘,我还得给秋姑娘送热茶和早膳,迟了就不好啦!”她可不想怠慢了三公子的客人。
李大娘迭声道好,将准备好的早膳放进托盘,再捞起热水注人已放好茶叶的瓷壶,顿时茶香四溢。
“这茶好香,不是凡品吧?”
“是三公子交代的碧螺春。”
众人听闻,眼晴全亮了。碧螺春可是三公子最爱的茶种。
禾儿见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连忙拿起托盘,捧起瓷壶先溜为妙。
才踏进芙居,就见秋子若站在廊边,望著廊外正开得灿烂的芙蓉迎风摇曳。
“秋姑娘,你起床了啊?”禾儿急忙迎上前笑。“你一定饿了吧?早膳我替你端来了。”
秋子若温柔地笑道:“不急,你慢慢来,我想看看这花。”
看花?禾儿瞄一眼见惯的花朵,点头笑。“这芙蓉花是很美,但若比起灿幽小筑里的芍药,就显得太淡了。”
“芙蓉尚雅宜淡,芍药重色宜浓,各有各的美。”秋子若轻笑。
禾儿眨著眼盯著她直瞧,没料到她对花还有一番见解,不愧是三公子的客人。
“秋姑娘真是个雅人,说的话都和我们不同。”
秋子若愣了一下,微腆地笑。“我哪是雅人,只是想到什么就说罢了。”
“能让三公子另眼看待的姑娘,可不多呢!”禾儿摇头说。
不多?那表示不只是地—人了?
她才这么想,连忙摇头将心中泛起的酸涩,压人心底深处。
她明白,渴求不属於自己的东西,最后只会更痛苦。
已经没有人疼爱,她又何必折磨自己……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更是告诫自己,别有不实际的奢望。
“秋姑娘,进房用早膳吧?”禾儿尽责地招呼她。
“禾儿,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也不用服侍我,我不是三公子的客人……”
“怎么不是?三公子特意差人将芙居清出来,也是为了姑娘啊!”
听她言下之意,这芙居似乎不轻易让人住进?
“这芙居……有什么特别的吗?”
“其实芙居之前是柳公子来小住时的居所,所以在寝房旁还另有一问画室,那画室有一扇正对芙蓉花的窗户,秋日时景色相当美丽。”
“画室?你口中的柳公子,是指柳飞宇吗?”她的眼中进出兴奋的光采,期待的问。
“秋姑娘也知道柳公子?”禾儿诧异地看著她,心中愈加钦佩。
“多少知道一点,我可以去看看画室吗?”
“现在?不等用了早膳再去吗?”
“我不饿,可以吗?”她现在只想去看看柳飞宇的画室。
“可以是可以……”禾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秋子若一脸欣喜的拉住她。
“在哪里?画室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就是隔壁那扇门……”
她才刚指了方向,秋子若立即拉起裙摆,漾著笑直往隔壁走。
禾儿没想到如此沉静、温柔的秋子若,竟也会有那种无法遮掩的兴奋表情.
秋子若推开紧合的门扉,甫开门,顺著阳光随即看到一朵朵姿态各异、或含苞或盛开的荷花,迎面而来。
她先是一惊,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一座白墙上绘了满满的新荷,逼真的好似这些花儿,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鼻端久久不散。
“这……是飞柳公子的画……”她惊诧地看著墙,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令人震撼的画面。
她的手指微颤地在空气中,随著画上的花办线条走,细细看著柳飞宇的运笔、和他的墨韵、构图。
“一花半叶,淡墨欹豪。”秋子若喃喃说著。
禾儿见她大受震撼、痴迷的模样,只觉她著实与众不同:再听她念著自己听不懂的话,更加有些模不著头绪。
“秋姑娘,你在说什么?”
秋子若听若未闻,仍是沉浸在这幅墙上的水墨花卉之中。
“秋姑娘……”禾儿还想说话,却在瞥见司徒悦文时噤了声。
“三……”她正想出声问安,却被司徒悦文摇手阻止,示意她先离开。
禾儿抿著嘴儿偷笑,福了福身退出画室。
司徒悦文静静凝视她看著墙上画时的表情,她的手不自觉顺著画上的每一勾勒而滑动,是那么专注而认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有种遗世的美丽,那种由内心散发出对某件事物的热爱神采,教人著迷,让人几乎想永远就这样看著她、守著她。
司徒悦文发觉,看著她陶醉赏画的模样,竟有种意外的嫉妒从心里泛起。
他嫉妒那吸引她全副注意力的画作,更嫉妒让她出现那抹痴迷神情的不是他。
察觉自己的想法时,他无是一怔,随之扬起苦笑,能说他是自作自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