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馨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哽咽地低喃:“公主,一定会为了他死掉的……”
初夏,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偷懒时光。
圣宁一派悠闲地将自己挂在高高的树叉上,双手枕头,任由长长的黑发被微风抚乱。
谁要像个白痴似的待在那不愠不火的老什子岛上?!看到那些千年不换的老女人脸就不爽!
还是人界好,没有冥界那么阴暗潮湿,又比天界有活力。那些人类真是蠢到家了,只要他随便施个小法术,就会将他们吓得半死,不留在这里恶作剧还真对不起他自己。算了,反正他是不想回到那岛上,每天都被同一个女人看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地唠叨着,烦都烦死了!
想着他就气!那女人到底把他当什么?!居然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他,他有碍着她吗?不但对他的身世什么的都含糊不清,还总说些个莫名其妙的话!去!下回见到她,他非再整她不可!
犯他者死!他才不管什么应不应该!没有人照顾根本就无关紧要,他难不成自己一个人还活不下去了?反正他没有亲人,被欺负了也是受责备的那一个!什么东海神岛,他才不回那狗屁地方!
“砰”的一声,一棵就近的大树骤然倒下。
只见圣宁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锐气,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他喜欢这样做,看到原本旺盛的生命在自己的摧残下毁灭,令他有种解月兑的快感,
“娘,树……娘,娘!有个小扮哥在树仁吊着!娘,你快看!”杏儿摇着琥珀的于,惊讶地大叫、
“嗯。”她敷衍地拍了拍女儿的小手,目光幽深地注视着树顶的人影。
不可能的,为什么她感觉到的是那个人的气息?他应该已经神散了才对。而树梢上挂着的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娃儿。
可是,这的的确确是他的气!
雷神向天!
“娘,我们赶快去叫爹爹来救他,不然他会掉下来的!”杏儿急急地说。
“杏儿,爹爹出关了,又忘了吗?”他昨日才走,她今日就已觉得快因思念而窒息,这才带着五岁的女儿出来走走,没想到又遇到这事。
“那……怎么办?娘,我们快救他吧!”
币在树上正准备睡一觉的圣宁不悦地察觉到了她们的存在,眉头皱得死紧。他最恨有人在他要睡觉时打扰了,简直罪无可恕!
指尖一弹,一束青紫的历光闪过,直直地往琥珀她们的方向射去。正当她措手不及之时,淡黄的祥云由空中浮现,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护屏挡下了迅猛的光刃。
圣宁顿时怒不可遏地从树上站起,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拦他!
斑空的祥云中旋人了浅浅的旋涡,几束柔光从云中射出,缓缓降下一抹优雅的身影。
圣宁眼中落入了一张布满着泪痕的笑脸。
他从没有看过有人笑得这么奇怪,好像在哭似的。有没搞错啊!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吧,她干吗一副受到期侮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他已没有方才那么气了,可能是因为她哭了。但以前带他的由香也经常会被他气哭,他就不但不会消气,反而还觉得她活该。
这女人,虽然一副很端庄的样子,似乎也有很强的灵力,但看起来却单薄得不像话,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掉。
“圣宁……”地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意,伸出想抚触他的手,在半空中又颤抖地收了回来。
好像,真的好像。
如瀑的黑发,野兽般倔强而挑衅的眼神。恍如时光倒转,又回到她初见他的那刻。众神仰望,惟有他,仿如蔑视一切般张狂。
“你是谁?”他防备地盯着她。
“我……”轻咬了下血色全无的下唇,她迟疑地道,“是由香的姐姐。”还没有完全做好见他的准备,她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身份。
“由香?东海神岛的走狗!”圣宁火大地腾空而起,长发闲怒火而飞扬,“你休想带我回去!”好不容易又溜
了下来,他才不要回去!
“你不想回去吗?”听到这话,她不禁有些着了慌。来之前已预想过各种情况,她已做好了被他厌恶的准备,谁知他并没有认出她来,好像也没有恨她。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不想回去?难道人界会比天界还好吗?以往听他总是溜往人界,她也只当是他孩子气重,没往深处想,难道是他在东海神岛上过得不好?还是因为见到了琥珀?
她别开余光,略过琥珀的方向。她是她心口永远的痛。如果当时她没有一时冲动地将琥珀幻化为人,那么今天的一切就都不可能发生了。对于琥珀,她其实是喜欢的。除了向天,她最愧对的就是她。她一直都想为当年的事向她道歉,可她也知道,琥珀不是会接受道歉的人。她们其实如此相似,都是赌上了一切去爱一个人的女人。可她知道,现在的琥珀已是幸福的了,而她,却仍在苦苦地挣扎。
难道圣宁是忘了她,却还没有忘了琥珀?当她从水镜中看到这一幕,就再也抑制不住地过来了。她不能任何失去他的危险!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个朝代?为什么又会遇见她?她好害怕!再一次,她一定会活不下去!可直到现在她却还没有感觉到圣宁传出的任何感情波动,而他刚才还魄力十足地朝琥珀攻击。这是说明他对以往的事已忘得干干净净,再也不会想起了吗?那又是为什么不想回去?完全没有理由的不是吗?
“我才不要回那鬼地方!你们又想囚禁我了是不是?我才不要受你摆布!每天被圈在一小块地方,什么人都看不见,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就只会责备我!我又不是你们养的玩偶!我死也不要回去!”
“由香……这么对你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一直都以为他过得很好,即使由香老抱怨说他调皮得欠处罚,她也没怎么在意。囚禁?责备?他竟然这么说!由香到底是怎么对他的?!
“少装蒜了!你不是和她一伙的吗?要抓我就动手啊!我才不会怕了你!”他气势磅礴地叫道。
“我不是要抓你,我只是想带你回去……”她试图好言相劝。
“那还不是抓我?!”他本来想先动手来个暗算的,可一看到她那副快要昏厥的模样,不知怎地,也就是言语上凶凶罢了。
“可是,天界才是你的归属……你在这里并没有牵系着的人,是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归属个屁!难道我在那破岛上就有‘归属’?!不被灭了就算不错,还归属哩!要么你就动手抓我,要么就滚蛋,别在老子跟前瞎混厂真是流年不利,好好地睡个午觉也不得安生。
“你说粗话……”他是从哪里学得这么粗鲁?由香不是说他只是淘气了些而已吗?接二连三的刺激令消耗过度的祈雨支撑不住,眼前一阵发昏,几乎让她脚跟不稳,
“说粗话怎么了?我还有更粗俗的话,你要是不想听就赶紧滚!”这下她总打消了好言相劝的念头了吧?知道她怕是不会主动伤他了,圣宁又闲闲地挂回树枝上。
“对不起……”泪水滑下,祈两只觉胸口一紧。是她的错,都是她的疏忽。他是在怎样的对待·下变成这样的孩子?以为已经做到最好了,到头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她越是想好好对待的人就越是做不到?
“喂!你怎么了?”他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好像随时都会往下落似的。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顶着一张惨兮兮的脸,动不动就哭,现在还一副快死掉的样子。有什么事好让她难过的吗?她也不能靠着哭脸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