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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遗梦 第25页

作者:何铮

映秋?身孕?……席恒有妻子了?!应该也是个大美人吧!官若盈张大眼睛看着席恒从马车内小心翼翼扶下来的少妇——

那女子一袭湖绿襦裙,挺着个大肚子,长相只是清秀。但往光芒四射的席恒旁边一站,官若盈差点跌倒!这简直就是牡丹旁边的一株小雏菊嘛!太黯淡了!她在心中轻叹。

“文拓。”女子笑着向他问候,看到官若盈的笑意更深,“想必这就是陆夫人吧?你好,我是杜映秋,季彦(席恒的字)的妻子。”

“我是官若盈,叫我若盈就好,我也可以叫你映秋吗?”她被杜映秋的落落大方吸引了,一个不算很美的女子,竟会那么的自信与坦然。

“当然。季彦,”她回首看席恒,“真是的,竟没听见你与若盈招呼,昨晚不是说了别看太久的书吗?怎样,眼睛不好使了吧?”

陆文拓听罢哈哈大笑,“你们还是老样子啊!”

席恒不甚自在地一笑,对官若盈说:“报歉,太久未见文拓,一时忘情,才失了礼。”

“不必介意。”她表面微笑,心底却暗叹映秋不仅心细而且极聪慧,三言两语冲散了一席尴尬,“你们从长安到此一定累了,不然我先带你们到客房歇歇脚吧!青莲,叫马房的人安顿好马车,还有,带车夫先下去休息。”

青莲领命离开。

“那也好。”席恒颔首,“映秋,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我与文拓谈完事便过来。”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她对陆文拓点了点头,即随官若盈离开。

两人穿过回廊时,她偷偷地打量着杜映秋。发现她若是不站在席恒身边,还不是那么失色。杜映秋其实算得上漂亮,不仅皮肤白皙,五官也十分细致,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她会与席恒在一起,是因为媒妁之言吗?

“映秋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吗?”她问。

“嗯。若盈也有了近三月吧?”杜映秋笑探着她的月复部。

“是呀!你猜得真准!只不过,你这样舟车劳顿地从长安来,不是很危险吗?”官若盈不解地看着她。

“没办法,我不放心季彦一个人。他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她一笑。

“你与他是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吗?”

“也算是。”她亲切地拉着官若盈的手,“但婚前我们已经见过多次,而且是他征求我的同意才上门求亲的。你呢?说说你的事吧!文拓与我和季彦是挚友,我也希望多了解你呢!”

“我?他呀!只怕吓着你……”

一路上两个小女子由沉默到对谈,叽喳个不停。

★★★

摒除了外人后,陆文拓和席恒在枕寒楼坐定。

“事态严重?皇上怎么突然召我回长安?”陆文拓边为席恒沏茶,边问。

“圣上年迈,想见见你。问你的罪只是托词。”席恒吹散了口热气,轻啜了口碧螺春,“嗯,不错。”

“罪?谁又弄了什么是非诬赖我?”他笑着坐下,“归隐了,立了不干预朝政的切结书。还是不放过我啊!”

“你记得可有说过‘在青日山庄里,我陆文拓的话便是圣旨!’这样的话?”席恒放下茶杯,正色道。

“应该不曾。”

“圣上自当明白此事令人百口莫辩、真相难清,是断然不会降你罪的。至于为什么会闹得满城风雨,也是明着想逼你回去一趟。”席恒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圣上的身子又更不如前。找我进宫里下棋,谈的也大多是陈年旧事。圣上想见你,已不是一天两天,今年上元你既已到了长安,不进宫也实在说不过去。圣上发了话,若你不回长安,便以欺君之罪论处。这下,你可非走一趟不可了。”

见陆文拓面有难色,席恒便问:“怎么?有何不便吗?”

“最近,庄里不太安定,我放心不下。”他喝了口茶,定下神,“只是,于理于情,我是非去不可了。”

“不安定?”

“说来话长。季彦,准备久留于此吗?”他问。

“按计划是后日起程往广州。”

“映秋的身子……”

“此事不急,可放慢行程。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上回去新罗(现韩国)她也跟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他无奈地摇头。

“你这一去,怕又是一年半载。咱们不曾对饮,就别再提些个烦心事了。走,尝尝我藏的好酒!”陆文拓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自当奉陪!”席恒一笑。

★★★

是夜。西院。

“盈香,盈香。”陆治轻拍着她沉睡着的脸。

“嗯?”她惺松地睁开眼,抱住他。

“我又听到声音了。”他眉头一皱,整颗头都缩住小妻子的怀里,“盈香,我有感觉,你听,一定是他们。”

“也许不是,你少吓自己。如果是他们,你早该动手了。”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是,一定是。”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这样做,一是可以松懈我们的防心,二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该死的!一本剑谱真有那么重要?!追了我们那么多年!”她更紧地搂住他,“白痴,若真是他们,我来应战便是。好了。你够了没?别哭了!”

“盈香……我好怕……”他哽咽着,“救我……盈香……救我……”

“知道了!”她心疼地吻他,“我也不愿再让你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与此同时,北院望嵩阁的人也是一夜无眠。

陆文拓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妻子为他打点细软,那个忙碌的娇小背影,在离别的时刻看来竟是那么的温馨。这并不是第一次分别,之前他也因经商而离开近一月,但不舍的情绪没有如此浓烈。

“拓,你预计——最多会待几天?”她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凝思。

“至多七天。”是了,只有几天,他还在儿女情长什么劲儿?!

“七天?那带上八套衣服吧!要面圣,那就得带上具服(即朝服)和息服(即公服,是五品以上公事塑望渴及见东宫的服装),还有十环带(三品以上官员的环带)以及平日穿的衣服。连胡服也带上吧,也许要狩猎也不定……”她边念叨边整理,“拓,这事真的没有危险吗?皇上只是想同你下下棋,游游乐?”

“不要担心我。”他担心的是她,“我走后,要不要找杏儿来陪你睡?”

“什么呀!”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轻捏他的鼻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找人来陪呢!上回你走,我不是也一个人睡了近一个月吗?放心,只要你尽快回来,我就会好好地在家等你!”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女圭女圭?”

“我会。”她微笑着坐在他的膝。

“会乖乖等我回来?”他难舍地轻吮她的颈项。

“会。”

“保证?”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保证。”

★★★

陆文拓与席恒于三日前相继离开,一切相安无事,夜晚也不再有人来“拜访”,宁静得令人骇怕。陆治与盈香更是寸步难分,且剑不离身,无论到哪,就连今夜盈香到望嵩阁来谈天,他也捧了本书静静地坐在一角翻看。

“嫂嫂,你今夜又睡不着吗?”盈香无趣地跳上床榻,两条长腿一晃一晃的。

“是呀!所以才来找你说话。”不知为何,庄里的女眷也不少,她却对盈香的感觉最好。虽然盈香总是满口粗话,举止也并非和善,但她就是觉着盈香讨人喜爱,想必盈香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为何总是有意无意顺着她?

“说什么?……,不如你教我女红?”她突发奇想地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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