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要!”他头一甩。
左绯璃嘴角抽动,二话不说地狠狠一巴掌打过去。
完颜烈的伤势虽然大致复原,可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加上没料到她会真的打他,根本来不及闪避,那一巴掌扎扎实实打在他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摀着刺痛的脸颊,又惊又怒,“妳打我?!”
这女人真的太过分了!先是出言不逊,接着又拿刀威胁他,现在居然还敢打他?!此仇不报,教他颜面何存!
不过,左绯璃压根儿没给他复仇的机会,红唇扬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对,我不只打你,还要踹你!”语毕,竟真的一脚踹去。
完颜烈仍处于震惊状态,来不及闪躲,一下子被她踢得失去重心,跌入水池,愕然坐倒在水中。
“你给我洗干净再上来!”左绯璃手扠着腰,威风凛凛地站在池边。“要是我觉得你没洗干净,就再将你踢下去,直到你洗干净为止!”
他怒声咆哮:“妳这个泼妇!我的伤势才刚好,妳就把我踢到水中,是存心想害死我吗?!”
“死不了的。”她懒懒地盘腿坐下,眼中闪着笑意。“你身子壮得很,这点水淹不死你的,而且此时日正当中,趁现在洗澡最不容易受寒,你安心洗吧。”
完颜烈拿她莫可奈何,正欲月兑衣,却发现她稳如泰山地安坐池边,一双灵动凤眸兴致盎然地盯着他不放。
他俊面一红,粗声道:“走开!”她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看他洗澡吗?
“我为什么要走开?”她不解地反问。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完颜烈咬牙切齿地逼出这句话。
其实,他从来就不是个在意礼教规范之人,对于男女之事也相当随兴。他王府中的侍妾上百,子女也有数十人,他从不介意在侍妾甚至是陌生女子面前果身,而她替他疗伤之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受。但是,要他在她面前主动月兑衣……他就莫名地觉得尴尬。
她那澄明的眼,看得他心慌意乱!
左绯璃撇撇嘴,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授受不亲的,我替你疗伤擦身时,早将你的身子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再看一回又有什么了不起!”
他的身材是不错,宽肩窄臀,浑身肌肉硬实如铁石,但她这些天来日也看、夜也看,再好看也会看腻吧!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脸红,见他紧抓着衣服,一副誓死不从的别扭神态,她没好气地又补上几句,“你以为本姑娘爱看啊?我只是想盯着你把身体洗干净些,免得熏死人!”
完颜烈恼羞成怒地道:“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妳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
“本姑娘也不曾见过像你这般野蛮下讲理之人!”她面色一沉,反唇相稽。
他握紧双笔用力击向水中,溅得水花四起。“我就是不洗,看妳能奈我何!”
她秀眉一拧,出言恫吓:“不洗?那你就给本姑娘在水里待着,等晚些日落西山,你就知道好受了!”
沙漠中日夜温差极大,现下清凉的池水,到了夜晚可是冰寒透骨,冷得足以冻死人。
完颜烈明知她说得有理,但那股天生的蛮横性子,却让他硬足不愿向她低头。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人在池边、一人在水中地对望着。
见他久无动静,左绯璃终于失去了耐心,挽起袖子,竟大步踏入水中,开始拉扯他身上的衣物。
完颜烈大惊失色,“妳在做什么?!”
“帮你月兑衣洗澡!”她回答得毫不心虚,甚至十分理直气壮。她才没那个好耐性跟他在这儿穷耗,最好早些解决,省得麻烦。
“妳……妳……妳……”面对她强硬的态度,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啰啰唆唆的,快点月兑!”左绯璃低着头,专注地想月兑下他的衣衫,浑然末觉自己的衣衫被水浸湿后,紧贴在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玲咙身段展现在他眼中。
完颜烈只觉全身发热,血液随着沸腾不止,他的视线炽烫如火,一时间只能怔怔瞧着她,无法动弹。
他不是没接触过女人,更不是没看过女人,赤果的女体他看得可多了,但她是那么的美丽,那浑然天成的纯粹之美,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魂。
左绯璃终于发现他的异状,一抬眼正对上他那热切的目光,立刻被他眼中那股男望给骇住,再低头一瞧,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春光外露,白白便宜了眼前这男人!
她性子虽强悍,终归是个姑娘家,脸立时涨得通红,又气又恼地喝斥:“婬贼!下流!无耻!”
她那嗔恼的娇媚模样,让完颜烈又是一怔。此刻的她俏面生霞,凤眸带着几分羞涩,又是另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绝美风情。
他勾唇一笑,心中衍生出捉弄她的坏念头。
心意一定,他的笑转为呛篁,神色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恶。“我哪里下流无耻?是妳自个儿下水将衣衫弄湿,我可没强迫妳半分,现在妳反过来骂我婬贼,不觉得太蛮不讲理吗?”
“你!”左绯璃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脾气火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性子一起,便再也顾不得湿透的衣衫,狠狠一拳便朝他的俊脸打去。
完颜烈哪想得到她如此大胆,毫无防备之下,再度被她打得跌坐在水中。
她蹲子,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衫,咬牙切齿道:“好!你爱看便看吧!最好看个仔细,待会儿等本姑娘挖出你的眼睛,你便什么也不用看了!”
他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世上竟有如此硬脾气的女子,一般女子若是遇上这等损害闺誉之事,不是哭得梨花带雨,便要寻死寻活,嚷着要他负责;也只有她,这般的倔强傲气,这般的与众不同,这般的……令他意乱情迷,再也无法自拔。
左绯璃气急败坏地质问:“你笑什么?!”
他只是笑,也不说话,一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温柔又狂野的目光瞧得她心悸不止,虽然身处于清凉的池水中,却觉浑身有如火烧般热烫起来。
他为何要这样看她?那双眼中除了她所熟悉的男望外,似乎多了某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感,刺进了她刻意筑起的心防,直探她心底深处,让她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目光胶着,时间彷佛停止了。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不远处,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破了两人间的凝望。
一名黄衫少女花容失色地摀着面惊叫,她长相清秀,神情惊慌。“小姐,您赶紧上岸来啊!”
左绯璃身形一僵,一把将完颜烈推开,讶异地望着岸上的黄衫少女。“小依,妳怎么来了?”
小依是她的随身婢女,自幼便跟在她身边,两人的身分虽为主仆,实际上却更像是朋友。
小依圆圆的眼儿闪着痛心的泪光。“小姐,这男人是谁?您可是云英末嫁的黄花大闺女,怎能同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野男人在此厮混?!”
此言一出,两人拋开方才的争斗,倒是有志一同地同声反驳--
“谁和他厮混了!”
“谁是又脏又臭的野男人!”
两人互瞪一眼,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你就是又脏又臭的野男人!”
“我才不屑和妳混在一起!”
“你以为本姑娘就高兴和你在一起啊?早知道就不救你这自大的蠢蛋!”
“我也不想被妳这泼妇救,哼!”
两人的火气都不小,但心虚的成分却比愤怒多上许多。左绯璃是懊恼方才的窘境被小依撞见,而完颜烈则是不敢置信自己竟对她起了爱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