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默儿一见着白衫少年,紧绷的情绪立时减轻不少,唇畔浮现一抹释然的浅笑。因为她正是惯作男装打扮的魔医齐异,若能得她妙手诊治,高烧不退的少年必定能早日清醒,恢复健康。
“默儿!”齐异瞪大了眼,又惊又喜。“你知道我要来,所以在这儿等我是吗?”
“对。”卜默儿神色焦虑,急急抓住齐异的手,拉着她快步往山上走去。“齐姐,我屋里有名伤患,你快些来替他医治。”
齐异不解地问道:“伤患?是谁?是阿风、阿笑还是小花?”
也难怪齐异会以为受伤的是“麻烦”中人,因为这唯孤山一向只有“麻烦”中人能进得去,她自然不会想到受伤的另有其人,一想到好友们受了伤,她心急如焚,脚步也快了许多。
齐异身怀武功,步履轻快,一下于便越过了卜默儿,现在,反倒换成是她拉着卜默儿往山上奔去。
“都不是,是……是旁人……”卜默儿娇喘吁吁,她身子纤弱,被齐异这么拖着跑,实在不大舒服,可又担心那受伤的少年,只得强逼着自己跟上。
“咦?”齐异讶异地停下脚步。“当今世上,除了我们五人外,还有谁能进得了这唯孤山?”
“这……”卜默儿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又怎么能向齐异解释清楚?
她蹙紧了眉头,轻叹道:“反正,他伤得很重,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先替他医治,之后我再同你说明,好吗?”
见卜默儿面露哀求之色,齐异自然不忍心拒绝,于是爽快地应允:“好,你放心,反正我都已经来了,他伤得再重,我魔医齐异也医得好。”
“谢谢。”卜默儿微微一笑,心中甚是感激。她知道齐异从不轻易出手救人,今日齐异不问伤者是谁,便答应救治,全是看在与自己的情分上。
不多时,两人已穿越树林,来到小木屋外。
卜默儿领着齐异进屋,走至少年床畔。
“我已替他清洗了伤处,也用你以前留下的药为他敷上,可他伤得极重,除了先前曾清醒过一会儿,后来便一直昏迷不醒,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这儿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在旁看着,好学着日后如何为他换药。”齐案卷起衣袖,自怀中掏出药瓶、银针,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道具,然后又解下少年身上的包扎,仔细审视伤处,再施以药物或银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齐异总算将少年的伤口处理妥善。
“来,辛苦你了。”卜默儿连忙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让她将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齐异沉吟道:“照他的伤口看来,应是刀剑所伤,而且是多人一起动的手。他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下手可真狠,伤的全是致命要害,幸好他身子骨颇为健壮,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逃到你这唯孤山来,遇上你这好心人救了他,真是福大命大。”
卜默儿苦笑着,“他闯进我这唯孤山,遇上了我,是福是祸还难说呢。”
对自己而言,遇上这来历不明的陌生少年,福祸难以论定……他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或者,被改变命运的人是他……若不是闯进这唯孤山中,遇见了她,他怕是必死无疑……
见她似是若有所思,齐异轻唤:“默儿?”
卜默儿这才猛然回神,“不好意思,我又恍神了。齐姐,他伤得这么重,将来好得了吗?”
那少年看来与自己的年纪差不多,相貌清俊、气质不凡,应是世家子弟出身,若是因而有所残缺,未免可惜。
齐异微微一笑,甚是自豪。“当然,幸好你之前已为他擦上我特制的药,不然拖了这么久,要完全医治好也不容易。接下来的几天,你每日仔细为他换药、喂药,他自然能好起来。现在先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到外头谈去。”
“好。”卜默儿点点头,两人来到了厅内。
两人坐于桌畔,卜默儿为齐异倒了杯清茶,“齐姐,真是多谢你了。我已明白你的来意,我现在便将鬼门罗剎的藏身处画给你。”
对于她的奇能早已习以为常,是以她知道罗剎的事,齐异也不感到奇怪,只是无奈一笑,“我本来不想劳烦你,可阿笑那儿我不好去打扰,只好来找你了。”
卜默儿一边绘图,一边淡道。“别说得如此见外,也亏得你来找我,才救得了那人的性命,只是……世上一切早有定数,我救了他……也不知是福是祸……”
齐异皱起眉。“默儿,那少年究竟是何来历?”
她神色怅然,“那少年的来历,我也弄不清楚……”
“这世上竟有你弄不清楚的人吗?”齐异讶异地瞪大了眼。
卜默儿将绘好的图交给她,幽幽道:“他的情况特殊,我不能多谈。齐姐,我知道你急着找罗剎,就不多留你了,祝你早日找着心上人。”’
她并不是刻意隐瞒,若是可以,她也想向齐姐倾诉心事,只是,齐姐也有自身的事得处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软弱,而拖累齐姐与她一起苦恼。
她知道,齐姐将会与罗剎在一起,只是,两人仍需面对一些困难,那些困难,她看得见、感受得到,却无法帮忙解决。
有情人终成眷属,靠的还是一个“情”字,她相信以齐姐的执着与深情,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与罗剎互诉衷情,厮守终生。
饼去,齐姐也受了不少苦……现在,是齐姐寻得幸福的时候了,她真心地为齐姐感到高兴。
只是……在开心之余,她的心也感到微微的苦涩。
爱与被爱的幸福,男女之间那种如火般激烈,又似水般绵长的浓烈情爱,与她一辈子无缘……
而且,她根本没有一辈子可言……她的生命,只剩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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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异医术果然精妙,在她离开后不久,少年便悠悠醒转。
见到少年清醒过来,卜默儿提悬多日的心终于放下。
“饿了吧?我为你准备了药草粥,来,我喂你。”她将少年扶起,再捧起以陶碗装盛的粥,以汤匙盛了一口,送至少年唇畔。
她按着齐异的嘱咐,熬了适合他食用的药草粥,并细心地以小火炉煨着,为的就是让他随时醒来都能吃到温热的药草粥。
粥因为加入各种草药,呈淡绿色,散发着奇异的清香。
少年昏迷三日,期间卜默儿只以灌食的方式,喂了他一些流质的汤粥,此时他饿得发昏,却强压下饥饿感,粗鲁地推开了她的手。
“你……”卜默儿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少年瞪视着她,“我……我昏迷的时候,是你在照顾我吧?”
“对……”她点点头,再次将汤匙凑近。“来,你昏迷了三天,一定很饿了,这些粥加入药草熬煮,对伤势复原很有帮助,你先吃了吧?”
少年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温顺地张口,吞食着药草粥。渐渐地,早已饿坏的他,吞食的动作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急切、贪婪。
“慢慢吃,粥还有很多,小心噎着。”卜默儿的目光温柔,红唇轻勾,笑意盈盈。
看见少年粗鲁的吃相,她心中感到些许释然。
少年初次清醒时,那慑人的眼神吓到了她,虽然后来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却仍让她心存芥蒂。如今,看到他那孩子般的吃相,她顿觉心情轻松不少。
解决完肚皮问题后,少年满足地吁了口气,这才察觉到卜默儿一直含笑地注视着自己。想到方才那粗鲁的吃相全被这清灵秀美的姑娘瞧见,他俊秀的脸微微泛红,显得更为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