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异淡淡道:“阿笑,你听过鬼门吗?”
萧常笑睁大了眼,惊呼:“阿异,你怎么会去惹上鬼门?”
她会这么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
表门是武林中最令人恐惧的神秘组织。人们对鬼门的认知仅只于听过鬼门这二个字,甚至,连鬼门到底存在与否,人们都不能确定。
传说中鬼门中全是鬼,有三名护法,最无情冷漠的修罗,最残忍嗜血的夜叉,最毒最美的罗刹。
而鬼门中的鬼则由最邪恶最强的鬼王统治。没有人知道鬼门为何成立,也没有人知道鬼门到底做过多少事。人们只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神秘难测的事都和鬼门有关。可能是失传百年的绝世武功,也可能是残绝人寰的灭门血案。
表门行事没有道理,更没有目的。
至少,那不是人所能想出的道理和目的。
齐异神色不变,微微一笑,觉得她吃惊的模样很有趣。
“阿笑,鬼门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而且与其说是我惹上鬼门,倒不如说,是我惹上罗利来得正确。”
萧常笑蹙起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呢?”
齐异挑起眉,冷淡的神色不再,笑得极为开怀。
“你知道武林中是怎么形容罗刹的吧?”
“嗯,最毒又最美……”她心念一动,立时明白原因。“你不会是想研究罗刹身上的奇毒?”
他点头,眼中迸出灼灼精光。
“没错。我前些日子见过罗刹,如传闻一般,他全身布满致人于死的奇毒,甚至连吐出的气息中都含有剧毒,所以他脸上始终覆著能御毒的冰炎玄蚕丝。”
萧常笑好奇地问:“那他究竟是男是女?真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吗?”
齐异回忆著当时情景,缓缓回答:“他的确很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他更美的人,也由于生得太美了,实在分不出是男是女。不过,他身穿男装,应该是个男子。”
她揶揄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他真的很美。那么,你查他真的只是为了那身上的毒,还是另有原因?”
他冷哼一声,神色极为不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只对医术,每术有兴趣,其他的才不放在眼里。”
萧常笑抚掌笑说:“这倒也是,不过,这罗刹和常人不同,不仅生得美,还全身是毒,不正对了你的味?”
齐异皱眉。“你这嘴怎么变得这么刁滑?想必是受了利嘴小花的影响,小心惹火我,下毒弄哑你。”
“哇!”她连忙捂起嘴,特意佯装害怕。“好可怕、好可怕,真是吓死我了。”
两人说说笑笑,极其融洽,愈发显出彼此的交情深厚。
而就在此时,门口却突然响起男子极为不悦的问话声。
“笑儿,他是什么人?!”
来者正是楚飞云,他怒视著相谈甚欢、看似极为亲匿的两人,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萧常笑蹙起眉,对他那强烈的反应感到既好气又好笑。
“他是我的好朋友,‘魔医’齐异;阿异,这位是江南楚家的大公子,楚飞云。”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齐公子。”楚飞云神色稍缓,但一双锐眼却仍盯著齐异。
他大步走到萧常笑身旁,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
齐异冷冷瞄了一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
萧常笑脸上微红,瞪了他一眼,挣扎起来。“放开我,别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他却更加抱紧,在她耳畔低声威胁:“不要乱动,别让我当著别人面前‘惩罚’你。”
“你!”她脸儿更红,随即回想之前的无数热吻,知道他言出必行,只得乖乖地安静下来,屈服于他的婬威之下。
楚飞云制住了萧常笑,对齐异微微一笑,试探地问:“不知齐公子今日来找笑儿,是为了什么事?”
齐异悠哉地喝著茶,一语不发,理都不想理。
楚飞云何曾受过如此无礼对待,加止知道他与萧常笑交情匪浅,更是怒不可遏,忍不住说:“我在问你话啊!”
齐异缓缓放下茶盅,视线终于移向他,却是对著他怀中的萧常笑说话。
“阿笑,他是你什么人?”
萧常笑还没来得及回答,楚飞云便抢先一步答道:
“我是她的男人,而她是我的女人。”
“楚飞云!”她困窘地轻斥,但在羞恼之余,心湖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为什么在听到他以那么笃定的口吻宣示两人相属之时,她的心竟无法克制地慌乱起来?
他说的话……是她所想的意思吗?
还是,他只是因为见到阿异与她谈笑,男性自尊受伤罢了。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或许,这一切只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对他而言,那只是表明对她身子的占有而已吧!
“哦。”齐异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向来不会在乎或干涉旁人闲事,即使萧常笑是他少有的好友也一样。
楚飞云楞了一下,完全没料到他会毫无反应。
只见齐异起身道:“阿笑,我去药铺瞧瞧,晚些再回来。”
“好,我会派人备妥房间,这常笑赌坊成日都开著,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萧常笑偷觑著楚飞云讶异的表情,暗笑在心底。
“我知道。”齐异点头后便自顾自地走出去,还是没同楚飞云打招呼。
楚飞云瞪著他远去的背影,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这时萧常笑赶紧挣开他。“好了,我也该去忙了。”
她虽然弄不清他生气的原因,但能避则避,她可不想成为他发泄怒气的对象。
他皱起眉,十分不满。
“可是我才刚来。”
那齐异一走,她就不留下,这是不是表示齐异在她心中的分量远重于他?
萧常笑微微一笑,像是哄孩子般地拍了拍他俊美的脸。“你来你的,我忙我的,有什么话等我忙完赌坊的事再说。”
她可没时间和他瞎扯,现在除了赌坊的事之外,她还得派人去查有关罗刹的事呢。
“那我在这儿等你。”他勉为其难地答应。
她笑道:“随你,我走了。”
她转身欲走,他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叮嘱:“别让我等太久。”
萧常笑微微蹙眉,笑叹道:“真受不了你。好,我尽量。”
这几天以来,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相处已变得自然、和谐,像朋友又像情人……
她注意到了,却一直蓄意忽视。
她轻扯回衣袖,同时收回混乱的情思,再次转身往赌场走去。
楚飞云望著她纤细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知何时起,他发现自己已非常在意萧常笑,她精明世故,待人看似豪爽,其实总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将所有人排拒在心房之外。
每当更接近她,他就发现自己更不了解她;而她愈抗拒,他就愈无法抑止心里那份想接近、了解她的冲动。
一开始对她的征服之心、之欲,也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转变,变得开始在乎她的想法、她的心情……这些都是以前他未曾经历过的。
看到她落泪,他会怜惜不舍;而瞧见她与旁的男人亲热,就忍不住妒火中烧,气得险些失去理智。
他有些明白了,他要的……已不只是她美丽的身子,还有他生平第一次想得到、也非得到不可的,那就是──
她的心。
当晚,月色朦胧,万物染上一层温润银光。
房内,萧常笑与齐异把酒言欢。
齐异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淡淡问道:“阿笑,那楚飞云真是你的情人吗?”
“这……”萧常笑迟疑著,不知该不该说明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