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哉地晃下飞机,出口处早巳完全净空了。
而在接机的大厅上,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于,举牌的手已经放下,不解的他正透过电话询问,担心自己迟到而错过了客人。
暗风生一眼就看见牌子上自己的名字,心想对方既然在打电话,索性就往一旁的展示晶区走去。
男子挂上电话后,立即往大门方向走去,在经过傅风生旁边时,却被叫住了——
"喂,这个东西放在这里很怪吧?"
将细致的和服展示在冰冷的机场大厅里,真是一个奇怪的搭配,在傅风生看来,也糟踏了这些美丽的物件。
男子一脸怪异的望着眼前弯着腰的人。"你说什么?"
暗风生挺起腰。"我的日文说得不错吧?!不过你们的中文挺差的,'风'字写错了。"他伸出一只纤细手指指上牌子。
"嗄?"
对方突然叫了出来。"你是傅医生?"
暗风生优雅的点点头。
"太好了,还好没有错过你。我是高岛,请多多指教。走吧,我帮你提行李。"
见傅风生将手里的袋子递出来,高岛不解的问:"就这些?"
"嗯。"他向来不爱大包小包,更何况,他可没打算待满七天,等到想走了,自然是搭上那神奇飞机回家去。
"走吧。"
上了车,高岛一路往前开,不忘问道:"你觉得日本如何?"
"不错。"傅风生漫应一声。
"那太好了。酒井院长还怕你不习惯呢,再一会儿就到院长家了。"
院长家?他不记得自己订了"院长家"的饭店啊?
"呃,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订的是王子大饭店,可不是什么院长家的。"
"喔,是这样的,因为酒井院长很钦佩傅医生的成就,又听说你向来不出外参加任何会议,所以这一次能把你请来,他非常高兴,说是要好好亲自招待你。"高岛一副与有荣焉的说着。
钦佩?
对于一个才三十岁的人来说,这两个字实在太沉重了。
虽然心里有点开心,但是一想到对方要招待自己,这么一来,哪有先行溜走的机会?!
"我想,就不麻烦了,我们医院有出公差费用,而我也已经订好饭店了。"
"不行,酒井院长吩咐,一定要把你载到家里安顿。"他的声音充满坚持,颇有誓死达成任务的决心。
哇!这下子真的上了贼车。
硬逼对方停车吗?傅风生朝窗外看了一眼,这荒郊野外没什么人迹,想想还是别作这种打算。
"请问,现在酒井院长人在哪里?"
"喔,他还在医院准备明天的研讨会开幕。"
"是这样的,我想在回院长家之前,先去拜会酒井院长,这是我们台湾式的礼仪,因为没有跟对方拜会过就直接住进对方家里,是非常不礼貌的。"
他知道日本人首重礼节,因此,如果要骗一个日本人去跳楼,最好的方式是动之以礼,搞不好最后他还会向你道谢呢。
"这样啊……"高岛似乎颇为认同。"好吧,那我们就先过去医院好了。"
一个拐弯,车子驶往比较有人烟的方向。
不久,一幢美丽的白色医院建筑已出现在眼前,旁边还矗立着写有"酒井医院"四个字的石碑。
没来由地,傅风生突然想到,他向来就跟"院长的女儿"不大对盘,希望这个酒井院长可别有女儿才好。
"傅医生,到了。"高岛停好车,接着就跑到另一头为其开门。
暗风生下了车便说:"不好意思,我要拿行李。"
"咦?"狐疑的眼神里有一丝防备。
"因为我有东西要送给酒井院长。"他拍拍身上空无一物的口袋。"东西就放在行李里面。"
"喔,好的。"高岛对于自己竟然会去怀疑这个有礼的绅士,觉得颇过意不去,他深深弯腰道歉,因此,也错过了傅风生得意的笑脸。
他接过行李,一笑。"走吧,我迫不急待想见酒井院长。"
斑岛点头,随即有礼的在前面带路。
酒井医院的规模不小,光是要前往电梯,就要走上好一段路。
在后头跟着的傅风生,趁他一个不注意,即刻往另一角闪了出去,瞥见前方有一件医师白袍便随手拿过披上,然后大大方方的就往门口走去。
毕竟,明天才是工作时间,要见院长,明天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啊。
伸出手才想叫计程车时,傅风生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地铁入口,心念一转,直朝新目标走去。
这个时间,地铁的人还不多,应该不至于有人贴在玻璃上的情形出现。
找了个空位坐下,他悠闲地打量起周围的人。突然间他发现,日本人其实一点也不符合小日本鬼子的绰号,放眼望去,现在的日本人不但一个比一个高挺,长得好看的也不少,就像坐在他斜前方不远处的那个女子,不就正是个美人?!
由于距离的关系,傅风生不避讳的直接打量起来。她简直就是松岛菜菜子的化身,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段、乌黑的长发,身穿一件白色衬衫搭配牛仔裙,嘴角浅浅上扬,看来正读着挺有趣的书。
暗风生忍不住也勾起嘴角,他喜欢美丽的事物,而看着这么美丽的女子微笑,怎能忍住不笑呢?!才想到这里,突然,一阵骇人枪声响起——不会吧!枪战?
他长这么大也只在电视上看过,从来没有过希望身历其境当英雄的念头,而会有这种白痴想法的,恐怕也只有傅家老三了。
台湾说不上是什么治安百分百好的地方,但是在那里生活了快三十年,他连枪都没看过,更何况是真的遇上枪战。怎么来日本才不到两个小时,竟然会给遇上?
此时,在一片混乱之中,几个人迅速从后方车厢跑了过来,其中有两个人显然已经中枪,大量鲜血一路跟着过来。
暗风生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血,这和刚刚那个美丽的风景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刹时间,他想起了刚刚那女孩,眼一瞄,他看到她正躲到座位旁。
要过去救她吗?他迟疑着,可另一巨响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砰!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就在他眼前倒下,那个人拼命地将手伸向他,可不过几秒时间竟已断了气,此时,一个圆球从他手里滚向傅风生。
他向来不爱捡东西的,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重要,当然,危险第六感的红灯讯号也在脑海中闪着,但是那美丽的女子干扰了他的判断——
暗风生随手捡起圆球就往身上放,同时朝那女子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时,车子突然紧急煞住,他也重心不稳地往另一个位子跌去。
"不要动!"
一时间,警察接管了现场,而车上的广播则要大家尽快向月台报到。
警察看到傅风生,连忙问道:"医生,可以麻烦你先替这些人止血吗?"
糟!白袍竟忘了月兑!!
"呃,好的,不过我得先拿个东西。"傅风生假装模索自己的行李,想趁乱溜走。
他本来就不爱出锋头,更何况,救护人员应该也马上就到了,他可不想在这异国自找麻烦。
这个念头一起,再美丽的女子他也不放在心上了,眼见警察忙着疏散人群,没注意到他,一个跨步就想从另一侧车门逃出,岂料——
"喂,你这样就想一走了之,还算是个医生吗?"
他回头看去,是刚刚那个长得像松岛菜菜子的女子,此刻,她白色的上衣已经因为替伤患止血,而不小心沽上些许血迹。
"身为一个日本人,竟然没有国民责任意识和同胞爱,这样就想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