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凤瞪了孙女儿一眼冷冷吐语,“他是浩儿老子,我还是他妈呢!难不成,我的话还不如他的有分量?睿影成天待在那鬼地方,连脑子都不清楚了,·想我们江家是怎么样的人家,又怎能娶个上不了台面、出门尽惹笑话的野猴子当孙媳?”
“喂!”江欢再度沉不住气了,尤其,当她知道眼前这老妖婆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时候。“干吗开口闭口尽骂人?老妖婆,亏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修养真的很差耶!”
“禁不住骂干吗不快滚蛋?”李云凤阴鸷着狭长风眼,怎么看都觉得跟前的丫头刺目讨厌。“既然你根本就不是睿影的女儿,不是我们江家的人,干吗还留在这里贪恋着富贵不滚蛋?还是没地方可去,想多捞点儿油水才舍得滚?”
“厚!你的嘴真的很毒耶!”
江欢放下松鼠打开了铁盒,在江妈和夏雪的尖叫声中捉出了大大的毛蜘蛛。
“耍不要比比Brandy和你,谁比较毒呢?”
“江欢!”江浩沉声下了令,“收起来。”
“我不要。”
这一回江欢没乖乖听话了,爹地不是亲生父亲的冲击和李云凤的恶言恶语狠狠打击了她的情绪和自制力,她向着江浩大声吼。
“你只会管我!她骂我的你干吗又不出声了?既然你不能像爹地希望的那样保护我,既然你们江家有人摆明了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她只跨了一步便让身后箭步赶上的江浩拉住了手。
“干吗又捉人?你知不知道你捉人时有多疼?”她挣扎着,还用另一只手捶打起江浩胸口,“我不喜欢这里,讨厌这里,难道,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可以走,”江浩沉着声,“可如果你走了又如何证明你是你爹地的骄傲?又如何证明你不是个会临阵退缩、见了压力就闪躲的懦夫?你不是用这样的话来激励我母亲的吗?这会儿,你怎么自己全忘了?!”软了嗓音,他续道:“听话,欢欢。”
欢欢?。
蓦然间,她停下挣扎,微微红了脸颊。
这是第一回,他喊她欢欢,这是第一回,他跟她说话的语气里没有火药味。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和他的吻。
他是对的,她实在太冲动了,离开江家轻而易举,但想再回来就难了。
而这里有他呢,她又怎舍得当真离去?
而且,还可能永远不能回头呢!
“浩儿,不许留,让她走!”李云凤冷语对着孙子下了令。
“对不起,女乃女乃,”江浩松开了握住江欢的手面对祖母,眸底是无意妥协的坚定,“江欢是爸临死前给我的托付,而就像他这些年来对我的托付我从不推却一般,这一回,我也不会。”
眸光交会,李云凤算是明了了她这长孙难得的拗性了。
“不推却就不推却,”她做了让步,“只要她别惹我生气,江家不在乎多养个废物,那就让她去跟江妈学点本事,看是在厨房里帮忙或是到花园里帮工都可以,”她絮絮叨叨的,“瞧她那模样做起事八成也不牢靠,但总聊胜于无……”
“不!女乃女乃!”他摇摇头阻断了祖母的声音,“欢欢在江家留下不会是以佣人的身份,而是我的未婚妻。”
“未……”不只李云凤,厅中每个人都张了嘴,“婚妻?”
“浩儿!”李云凤半天才能消化完这个震惊。“这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终身大事怎么可以儿戏?她虽是你父亲临死前的交付,但你好歹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不能全凭死者的意思呀!”
“不能全凭死者的意思?”江浩语中满是玩味,“女乃女乃,浩儿运气不好,总是让人用遗言牵着鼻子走,当初我接擎业不也是为着爷爷的遗愿吗?这会儿你让我别听爸爸的遗言,是不是也暗喻着我可以不管爷爷的意思,撒手不管擎业?”
“这根本是两码于事情。”
“不,女乃女乃,这是同一件事情,”他漠着声,“你自己斟酌,要我放弃欢欢就形同接受我放弃擎业的意思。”
“你……”万万没想到向来听话的孙子竟会如此威胁自己,她半天才顺回了气息。“那沙沙子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我们台湾又该怎么办?”
“沙沙子会是江家所乐意款待的上宾,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江浩联着祖母,“女乃女乃,这件婚事你不曾经过我同意所作下的决定,想来,也只能麻烦你自己收尾了。”
“你!你!你!”
一生经历过大小阵仗的李云凤头一回不知该如何应对,巡目游曳,她看见了那坐在一旁从来不敢违逆自己意思的儿媳妇夏雪。
“好,浩儿,你口口声声听老子的,那好歹,也可以听听你那还活着的母亲的话吧?阿雪,你倒出出声音,这样一个野猴子似会害你发病的媳妇儿,你敢要吗?”
微有嗫嚅,夏雪清清嗓,半天才在众人眸底挤出了声音。
“欢欢会是个好妻子的,更要紧的是,”想起多年来对儿子的疏忽,她面有愧色,“我相信她能如睿影所预言的,为浩儿带来欢笑的。”
李云凤不可置信地锁上了声音。
这事情,怎么会发展得全然失了她的掌控?
一旁,突地爆出了相当罕闻的少女笑声。
是江颖。
她观着一脸震惊不信的祖母,再也忍不住的在众人安静的氛围里,毫无忌惮地发出了大笑。
野蛮妹妹即将成为野蛮大嫂?!
有趣得紧,她就跷二郎腿等着看好戏吧!
“你是说,”在忙乱了一天后,江欢终于有了和江浩私下独处的机会,而当然,她一开口问的就是那挂在她心头整整一天的问题。听了答案她瞪大眼睛,“你愿意娶我只是为了不想如你女乃女乃的愿去娶沙沙子?”
换言之,她还得感谢那突然跑出来搅局的老妖婆和日本婆?
“那当然,”江浩酷冷着俊颜,“否则,你还以为我能有什么别样的理由吗?”
当然有喽!
例如说你已经爱我爱得如痴如醉、爱得失去自我、爱得天昏地暗这些都是满不错的理由呀!
真是不会做人!这么说说,不是能让我听得比较开心吗?
还有一点,若真如此你又怎会在还当我是妹妹时就、就……嗯,就吻了我?
我对你的吸引力难道真的只大过沙子却比不上一颗石头?
满肚子的话挤不出来,江欢只是涨红脸,这不是第一回了,她似乎老在这男人面前吃瘪,只能在他发号施令时乖乖听话。
“如果你觉得委屈,如果你不愿遵从爹地的安排,”他面无表情的睇着她,“我给你机会说不,然后,我们就当今天说过的话纯属玩笑。”
她瞪大眼,双掌交插捂在嘴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当真掉了个不字出来。
被她稚气满满的表情影响,江浩冰瞳终于微融了些,一个似笑非笑的纹路出现在他唇边,他甚至温柔地伸手帮她抚顺了发丝。
“你这个反应,我可以解读成愿意吗?”
“你,”她吞吞口水不敢相信,也早将方才的问题抛远了,“笑了?”
“这个样子,”他淡淡一哼,“能算吗?”
他不想去深究心情好转的原因,他只知道当李安雄念出父亲遗嘱,在他得知江欢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时,他的心感受到空前的舒畅解月兑与欣喜。
她不是他的妹妹,并不是的。
他告诉自己会如此开心的原因,该是因为如此一来他就不必为自己日前吻了她的事情而感到羞愧了,真的,该是仅只于此吧!
“当然算喽,”她抵近他身前,伸手摩掌着他难得放松的唇线。“浩哥哥,”她双目是着迷的神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笑,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