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偏着头眯着眼,用着质疑的眼神盯着他。
“所以,我的苹果派,”他嘴角噙了笑却没有笑纹,“冲着你我是旧识,我正是那陪着你做校园巡礼的学长,我查过你的课表了,接下来你要到下午三点才会有课,所以这空档正好。”
去他的屁旧识!
只见过一次面就能算是旧识?
“如果我不……”因着他微显冰冷的笑容,安妮吞下了原本很冲的语气。“我的意思是,谢谢你的好意,杰斯学长,只不过我……”
“看来你一定也不知道雅德斯的另个好传统了——”一个使劲,杰斯将她像老鹰捉小鸡似地提上了机车后座,那可怕的蛮力让她的挣扎显得渺小且微不足道。
惊魂甫定,车子已起了呼啸浪吼,引擎声稍小之时,她听到了他未竟的话语“雅德斯施行学长制,只要学长开了口,学弟妹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下一瞬,安妮发出了尖叫,却又没法选择地揽紧了身前霸道的吸血鬼后裔,在众目睽睽下,尘沙间,车子扬长而去!
安妮原是恼极了杰斯的唐突而打算不理他的,只可惜,她的忘性向来比记性要强,一段路后,在逐渐习惯了车速并开始对眼前景物起了好奇心时,她压根就忘了方才是被他强押上车的了。
行过错落着教室、宿舍建筑物的区段,车子攀上了馒头状似的小山丘,丘陵上绿草如茵,不知名的小花满山遍野,让她想起了擎天岗——她的故乡,那过住的岁月,这会竟巳都离了好远、好远了。
一路上每经过一栋建筑物或碑志时,杰斯都会向她解释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对于所谓带领新生校园巡礼,他表现得其实算是尽职。
只不过,他说的毕竟不是安妮的母语,不但不是,里头还夹杂着南欧腔,想听懂就得专心,可偏偏一路上凉爽的风实在太过诱人,而义大利半岛的阳光又是多么地令人想昏昏欲睡,于是乎对于他的解释,她初时还会乖乖应了声,到末了,倦意袭上,她连嗯嗯都懒了。
“安妮!”他难得直呼她的名,用的还是微沉的声音,下一瞬他空出了一只手,在她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上拧了拧。“当心点,你在打瞌睡。”
“你骑你的,别管我,”既然被发现了,安妮也懒得再做掩饰,打了个毫不文雅的呵欠,她将睑贴往他的背,藉以躲避日头,“我眯一下就好了。”
“别睡了,危险!”他停下车,偏过头,将她由背脊上拉离,“最后一站,看完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睡。”
被他电力摇了摇再加上风势乍停,她消了大半睡意,睁开惺忪的眼,她发现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由大道转进了一条羊肠小径,而这会?他们正停留在个交叉路口,四条青葱苍翠的小径开展在眼前。
“这什么地方?”好奇赶跑了仅余的睡意。
“绮恋之境,”他淡淡然,“是雅德斯学生最爱带恋人来谈情的地方。”
“很有趣的地方。”她用手遮了遮日头,在心底接了下去,可却不适合我们吧。
他睨了她一眼,“下次出来时记得戴个帽子,这儿的太阳会杀人的。”
下次?!
表子跟他还有下次!
没理会安妮的反应,杰斯迳自解释下去。“这四条小路分别是幸运路viaFortu—na、恋爱路viaAmorre、接吻路viaBacio及黑暗路viaBuia,意思是在幸运路上邂逅的两个人,在恋爱路坠人爱河,然后在接吻路上接吻——”
安妮听得正起劲,他却没再说下去。
“那么,黑暗路呢?”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他斜睨了她一眼反问:“依你的猜测,一对恋人在个黑暗的地方,他们又该做些什么呢?”
她收回了好奇。听起来,这个答案不会是她这纯情的十六岁少女想知道的。
杰斯再度启动了车子,方向却是朝苦黑暗路前进。
“你想做什么?”她问得有些心慌。
“别人到黑暗路做什么我没兴趣,不过,那儿通常都是我睡觉的地方。”
安妮放下了心,再度由背后环住了杰斯,心底暗骂自己想太多了,如果这男人真对东方文化有着好奇,那么他该找的是既美丽又对他有好感的白苹,至于吸血一事,那不过是远古时期的传闻,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她一定是被辛西亚的鬼话给吓昏头了。
况且这一路上人家什么也没做,只是尽责地当个为学妹导览详解的学长,反观她自己,老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月复,真是不应该。
通往黑暗路的路上两旁是密林蔽空的枝桠,很有一种绿色隧道的感觉,阴凉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安妮方才月兑逃了的瞌睡虫再度回头。
约莫过了十分钟,杰斯将机车停下,这条路愈到后头愈显阴暗,颇符其黑暗路的名,这里即便是白日,亦会让人不由心生惊悚,可杰斯看来却比方才在阳光下要来得更加自在。安妮跟着下车,并由着他牵着手穿过了树篱往路旁行去,她没挣月兑他的手,在这种地方,她想,即使牵着的是只蝙蝠也会好过于独行吧。
十来步后,她见着了棵好大好老的古榕,若在台湾,这样的树会被人当成树神公膜拜的,可在雅德斯,这只是个跷课补眠的好去处。
她在古榕的板根间觅了个不错的小小地盘。天哪,这里的草好软好密,风又凉,若不趁机去和周公下下棋,岂不是辜负丁上大的美意?
她睡了,她向来是个好睡的人,睡沉了之后连梦都难有。
可这一回,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只是,她忽然梦见有只蝙蝠在舌忝吮她的嘴唇。
安妮尖叫了声由梦中挣醒,这才发现那不是梦,真的有人在舌忝她的唇,只不过不是蝙蝠,是拿下了墨镜抵近在她眼前的杰斯。
“你为什么要醒?”他语带遗憾,那独属于他的特殊银灰眸子绽着煚亮,而他唇上还留有炫耀的光影,那是在亲吻之后因着濡湿的唾液而出现的。
懊死的家伙!天知道他趁自己这头笨猪熟睡时吻了多久?
安妮恶狠狠地在心底开骂。
天哪,那是少女的初吻耶!
我的金城武!
我的白芜!
追根究底,都是睡神惹的祸!
她用力推开杰斯向后爬退了几步,直到身躯几乎就要嵌进树根里了,她一边用手背使劲地拭着嘴唇,一边用怒火腾腾的眸子对他控诉。
“你为什么要吻我?”
他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说:“我说过,你有张会引人犯罪的唇。”
“噢!”她拉长语气,忍住抽动不已的青筋,“这么说来,错的人竟还是我?”
是呀,真是她自己,对于他的意图毫无所觉、毫无所防,笨笨地在他面前睡觉,像个睡美人似地等待着被王子吻醒?!
可这事不对,他不是王子,他只是只该死的蝙蝠!
“这么生气,”他依旧气定神闲,眼神却盯紧着她的表情,“难不成,苹果派,这是你的初吻?”
废话!
我们东方人可不像你们这种开放的民族,随随便便不经人同意就在人嘴上玩亲亲盖印章。可在见着杰斯微有得意的眸子时,安妮却不打算说实话。
“你错了,”她冷冷一哼,“我今年十六,吻过成千上万个男人了。”
“是吗?”他笑意不减,似是—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小谎言,接下来,他却突然抵近她,伸出手扣紧她的下巴,“可你不能否认,这是你第一回——吻个吸血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