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暖阳高高挂,春风徐徐吹,好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街道上,小贩们争相叫卖,揽客兜售货品,说得口沬横飞,来来往往的行人则走走停停,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喧哗热闹一如往常……
不!
棘萱国里,有件极不寻常的事正在发生。
近日,皇上老看一班“同性”臣子不顺眼,想为朝中多增添一些“异性色彩”,于是和心爱的皇后讨论过后,决定来个大突破,安排几个女官掌理军事、医药、内政及替他巡察民情。
结果——
自小以“从军”为毕生最大心愿的杭爱爱,得以如愿以偿,成为镇守居云关的娇娇女将军。身为杭亲王独生女的她自小研读兵法,无师自通习得幽冥神功,事实上,所谓的神功只是花拳绣腿,仆人们可是领钱在应付她,应付得认真无比、不亦乐乎……
名医之女邵译嘉习遍各种医书,再冷僻的都读过,就是希望这辈子能帮人医病,终于,这次有机会当上医官院院使,可是,她啥医人经验也无,还有一个要不得的致命点——看到血先昏倒再说……
茉阳公主是皇上最疼宠的公主,到格兰斯国游学三年回来,皇上正好封她为右丞相,给她机会好好发挥所学,殊不知她暗叫完蛋了、完蛋了!人家她学是有学啦,只不过学的是如何梳妆打扮、剪布裁衣,如何酿酒、做点心、偶尔还跳跳胡旋舞……
天资聪颖赛孔明的萱凝风是皇后义女,身怀武艺救过皇后,连皇上都爱与她长舌,聊聊家事、国事、天下事,要安排女官,自是不会遗漏她,女巡按一位再适合不过……是吗?急惊风、烈性子、好行侠仗义的她,还真是怕自己的暗察之行会变成“暗杀”……
棘萱国里有了这样的安排,一场骚动看来是免不了……
第一章
棘茉阳很喜欢照镜子。
她喜欢镜子里反映出来的容貌。
弯弯的眉毛,翦翦如秋水般的瞳眸,挺直的鼻梁俏丽的樱桃小口。
每次揽镜自照,她从不对自己的容貌失望。
十三岁那一年,肤若凝脂、腰似细柳的她就知道自己是个美人胚子。
她庆幸自己是美丽的,因为美丽可以帮助她达成很多事情。
黛眉微蹙、眼抹轻愁,挑个风大的日子临波一站,忧伤、瘦弱的模样有如风中黄花,衣带翻飞中仿佛随时会离地而起,飘入薄云浓雾之中。
丽质天成,弱态堪怜,无形中让人生出想保护她的念头,任何事都不违背,而忘了这个公主是棘萱国开国以来,最健康、活泼、好动的金枝玉叶。
除了在七岁那年打过一个喷嚏之外,棘茉阳跟御医和各式药物完全无缘。
但是她靠着对月长吁、对流花短叹、蹙眉忧郁、眼泛轻愁这几招,成功的软化了棘萱国一国之君棘刚的心,答应让当时十四岁的她远赴邻国格兰斯求学。
榜兰斯的慈勤皇后当年女扮男装应试,击败一干饱学之士拔得头筹,被钦点为辛酉状元。
当时格兰斯的少年皇帝极欲使国威强盛,因此重用才学与谋略兼具的“少年臣子”,拜她为宰相。
榜兰斯在两人的努力之下,逐渐趋向安定、繁荣,此时却爆出宰相为女儿身,出身棘萱国的书香望族之事。
她自认才学并不比哥哥差,只是苦于身为女子无法出仕,后来因为不服哥哥考取棘萱状元奚落她,便改换男装赴格兰斯求取宝名。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女宰相差点以欺君罔上之名问斩,经过一番波折和惊险,女宰相成了皇后,也就是慈勤皇后。
经过这件事之后,格兰斯打破先例开了女试,女子也有机会应试,为朝廷尽一份心力。
慈勤皇后更亲自主持女子书院,春风化雨孜孜不倦,经过数代下来,格兰斯的女试更具规模且更加完善,女子书院里书声朗朗,殿堂上衣香处处,只要是女子都以生在格兰斯为幸。
当时棘茉阳吵着要到格兰斯求学时,遭到棘刚以不合理教拒绝,况且她是棘萱国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够远赴异国求学?若是有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她知道撒娇那套行不通,于是开始装忧郁、扮落寞。
皇后一开始就被这阵仗唬住,焦急的天天在枕边对丈夫洗脑,希望他答应此事,别让女儿郁郁寡欢,憔悴得不成人形。
苞着皇太子棘爽月也出面求情,他虽然知道棘茉阳在玩什么把戏,但是他还是支持她的决定。
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也该换个地方闯祸了,她这么一去,棘萱国至少有三年好日子能过。
但强硬的棘刚还是摇头。
最后棘茉阳以充满感性的珍珠泪一颗,戏剧性的彻底扭转了劣势,成功的远赴格兰斯。
三年的时间匆匆的过去了,十四岁的少女长成十七岁的窈窕女子,风尘仆仆的从格兰斯回来了。
在漱芳斋里,棘茉阳坐在铜镜前,桌上放着细心分开的菘蓝,旁边六个宫女围着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的动作。
“记住了,要先把折下来的一整束拆成一枝一枝的。”她拿起桌上拆好的让她们看清楚,“像这个样子,尽量挑梗长一点的,到时候还可以再修,太短就不够用了。
“还有呀,这梗也不能太硬,否则很容易折断。”
棘茉阳说得飞快,手也没停过,她从左耳际抓起一串发,俐落的将菘蓝插了进去,手指头一前一后的动作,转眼间就已经将菘蓝编进发辫里,然后绕过头顶固定在右边。
“真漂亮。”小灵子由衷的发出赞赏声,菘蓝和发辫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戴了一顶小花冠。
“是呀。”飞娜也欣羡的,“公主手真巧。”
“很容易的。”棘茉阳兴致勃勃的说:“你们通通拉把椅子过来坐,试试看成不成。”
“啊?我们?”宫女们面面相觑,不敢真的拉张椅子和她平起平坐。
小灵子是和她去了格兰斯又回来的,她知道在格兰斯的三年里,公主都是跟那些女学子杂混在一起,心里早就没有什么尊卑之分了。
“公主这么说,你们就这么做吧。”她笑着搬了椅子过来,将其他五个人都按在上面坐好。
棘茉阳笑咪咪的问:“我这个样子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别说公主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一打扮起来更是美丽得不得了。
“我再教你们一次,以后不许再梳这种老气又难看的髻了。
“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可爱小泵娘,梳着难看的发型,穿着灰暗的宫装,我看了就觉得难受。”
辨定宫女这样打扮的人一点美感都没有,真是糟糕至极!
“可是公主……”飞娜犹豫的看着她。
鲍主是公主,她们不过是低三下四的宫女而已,哪有资格嫌发型丑、衣服难看。
“不用可是了啦!我就是要你们跟我一样。”棘茉阳眼珠子一转,“你们想一想,咱们宫里的人个个都是生活无聊,没事就爱大惊小敝。
“他们要是见着了我的发冠,说不定觉得奇怪,看不顺眼,然后就说丑。
“可是如果有一大群人都这么做的话,他们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似乎自己没这么做会比不上人家。”
一个人是怪胎,一群人就是流行啦。
看她说的认真,宫女们是半信半疑,“可是我们是宫女……”花时间打扮会不会太嚣张?
“就是宫女才要打扮嘛!”棘茉阳苦口婆心的说:“你们想想看,这宫里来来去去什么人最多?”
看宫女们瞠目结舌,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干脆自己说出答案,“就宫女嘛!每个人都穿得乌漆抹黑、又土又老,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凄惨的样子,谁见了谁的心情都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