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塞进嘴,她突然掉了眼泪。
虽然,她完全不明白何以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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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昊在晌午时入了燕京城,除了像一般江湖侠土样加项斗笠在头上外,他并未刻意做伪装,县衙告示上贴的是甘氏父女的悬赏花红不是他,所以他大可在人前昂首阔步。
笆蔷丝虽离开了他,却不曾离开过他的心底,尤其当他途经大街小巷看见了悬赏通缉她的画像时,丛勖捉他们的理由是妖言惑众,讹诈良民财物兼打伤官差。
衙门画师是凭借着旁人口述画出她的形貌的,五官虽近似,却全然描绘不出她那种活跳跳、亮灿灿的神情。
经过了指点,他来到彰荣府前,于昊眯紧眼躲在暗处打量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府邸盘思着,他该如何取信于朱佑壬完成任务?
冷不防一道阴影掠上肩头,于昊向后一个扭旋捉住了对方正要拍下的手掌,对视之下,他松了对方的手,讶然出声——
“大师兄?”
辟云飞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于昊远离壬王府来到尽欢赌坊后门,左顾右盼确定无人盯梢后,他敲门做了暗号,门启后,他带着于昊人了坊里。
“大师兄!你怎么会来京城?”人了堂院后,于昊颦着眉问出声,“难道庄子里出了事?”
“忠义庄里没事,师父师母都很好,”官云飞叹口气,“只是被人盯得烦,庄子里整日都有官差上门关切。”
“那你还出得来?”于昊生起好奇。
“他能出来可都是托你大姐的福唷!”出声的人自后堂款款步出,正是一身翠裳婷袅的于思思。
“这可真是大消息了,”于昊哼着声倚着墙柱,对自个儿姐姐恭敬程度明显不及对于师兄的,“咱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于大小姐,竟肯舟车劳顿出远门?”
“还说呢!”她伸出手想象儿提时一般敲敲自个儿幼弟脑袋,于昊整整小了她十岁,打小这弟弟就是她们于家四千金最钟爱却也是最爱捉弄的小玩物,可这会儿她却突然发现小弟还真是长大了,大到她想敲他都还得踮脚尖了。
“若非为了你,多少匹马也拉不动你大姐出门的,”她摇头,“你出门了这么久毫无音讯,娘急得头发都花白了,没得说,大姐只得想办法了。”
“头发花白?”于昊哼了声,“你形容得也太夸张了吧!那么,你们又是怎么出庄的呢?”
“你大姐幼时在蒸京城里有个手帕交傅芸芸,”官云飞接话,“思思虽搬至襄樊却始终不曾与她断了音讯,傅芸芸嫁的人正是在京卫所里当差的,那天思思与曹逸臣攀了交情,竟发现彼此还能址上点关系,正好燕京传来消息,傅芸芸产了第三胎,所以思思就假借想见故友才能出庄的,我是她的相公,自然是要跟来的。”
于昊轻蔑地哼了声,“这曹逸臣还真是个不中用的家伙,我看他还是趁早别干的好,否则迟早会让符寿或丛勖给砍脑袋的,”他睇着于思思冷笑,“于大小姐,你干么不早些想到这主意,累得我还得扮成僵尸混出家门?”
“还不都是爹的意思,他一心只想着要磨练你呀!”于思思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弟弟,却发现他虽清瘦了点,但眉宇之际的稚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全然成熟而坚定的光芒,“昊儿,你捱苦了吗?”
于吴目光一黯,回想起当僵尸却被人关在茅厕里闻臭,以及那在雨夜里被人往身上搁青蛙、癞蛤蟆、小青蛇的无奈,一幕幕鲜明画面躺在他心底,却在回想时染上了蜜,那是他和赶尸女娃儿的共同回忆,他连拿出与人分享都不愿的。
“没有,”他漠着嗓音,“我很好!”
“是吗?”她吁口气,“那日我们都对那古灵精怪的甘姑娘有些不放心,怕她会去为难你,所以咱们姐妹们还都个个去拜托了她关照你。”
“感谢你们的拜托,”于吴将凉凉眼神转向窗外,“那丫头对我还真是‘关照备至’。”
“来了燕京后,我不时就到壬王府外徘徊想着要遇见你,”官云飞接回话,“由时间推来我们猜想你们肯定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之后我遇着了甘前辈,自他口中才知道你带着甘姑娘和他走散了,见我在此接应,他已先回鬼墓山了,他现在是官府悬赏要捉的人,目标太显着怕会影响我们,师弟,”他睇着于昊,“那东西都还安妥吧?”
于昊点点头没吭气。
“东西在就好,爹和甘前辈拟出的这个险招总算是达成任务了,否则这东西还真是不好带上京的,但这会儿朱佑壬并不在王府里,我们只有等待丁。”
“朱佑壬不在?”于昊锁住眉头,他原还想着要尽早完成任务,然后就可以上鬼墓山,去找那个总悬在他心头的赶尸女圭女圭了,若真如此,也许他还来得及阻止她嫁给别人,那么,也许他还能有机会拥有她……
可现在,他最新的任务竟是等待?
他有时间等朱佑壬,可蔷丝呢?她有时间等他吗?
“等多久?”粗嗄而沙哑的嗓音完全不像是出自于他喉头的声音。
“没得准!”官云飞摇摇头,“知道壬王爷出府,我们还是托傅芸芸用赌坊的管道四处打探才知道的,毕竟太过明自张胆打探朱佑壬这人,是会惹来旁人注意的,符寿和丛勖都不是笨蛋,他们早该推测得出咱们的人若想扳倒张彦屿,惟一可以求助的人只有朱佑壬,所以他们一定会加派人手籍着帮王府巡守之名,在咱们见着朱佑壬之前逮住咱们湮灭证据。”
“所以……”他加重语气,“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没有把握绝不出手,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只能等待?”于吴喃喃念着,心头窜寒。
“听说朱佑壬正在奔走着皇帝亲自交下的任务,看起来,他在皇帝跟前很吃得开呢!”于思思搭了腔,“咱们虽不知他在忙什么,可由他亲自出马显见事态严重,这时候咱们若去烦他反而不妥,倒不如就像你大师兄所说的乖乖等待。”
她偏着头看出弟弟的若有所失,她安抚地笑道:“出门前爹娘说了,让我叫你别整日净想着正事,要你出来也是想乘机让你多增点世面,燕京城的繁华是咱们襄樊百倍,明天让你大师兄陪你四处走走,还有……”
她漾起神秘兮兮的笑容,“京城里的姑娘都很会打扮,娇柔多姿,莺声燕语,美人儿多得令人目不暇给,娘说了,在她心头你的首要任务是帮她找个儿媳妇回忠义庄,其他都不打紧……”
“昊儿厂她提高嗓音,却只见他踱往后堂,她没好气地问着弟弟,“你要上哪里?”
“找地方休息,”于昊没回头,“我累了。”
“休息没问题,可好歹你先听完大姐的话。”
“废话一堆,”他漠着噪音,“听多了伤身体,留给大师兄享用吧!”
“昊儿!”于思思再度不顾身份尖叫,却唤不得弟弟的回头一顾,她转向官云飞皱眉,“你看这小子还是这要死不活的德行,真不知道爹硬让他走这趟有何意义。”
“不!”官云飞摇摇头,宠溺地搂搂妻子肩头,他是个男人,观点自不同于思思,他看得出于昊的转变,虽然他并不清楚师弟转变所为何来。他对她柔笑道:“小师弟真的长大了,眉宇间已是属于男人才会有的自信了,收起你的担心,他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你确定?”于思思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