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成,这玩意儿搞得我不舒服极了,连玩的念头都熄了,”耿凌睁大眼恨恨地道:“之前我只知道当个女人,便溺不便,与人共浴不便,玩乐不便,可不知还有这等痛苦,早知这样,打死我也不要当女人。”
“好姑娘,当男当女由得你吗?”邹嬷嬷笑得一脸皱纹,“当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比起那些得为了养家活口,奔波在日头下舞刀弄剑的臭男人不知要好上几倍。不过,当女人最重要的一点……”邹嬷嬷睇着瘫在床上的耿凌,谆谆教诲,“一定要挑到个好郎君,终其一生,才能欢欣喜乐,衣食无虞!”
“我才不信!”耿凌哼了声,“难道没了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当然活得下去,”邹嬷嬷认真道,“分别却在于过得好不好罢了,如果有个深爱你的男人整日守在你身边,两情相悦,日月消长,岁月增递都变得无所谓了。小姐,”她笑瞥着恍了神的耿凌,“良人难寻,稍纵即逝,你可要懂得把握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耿凌坐起身来不屑地哼了声,继之起身跳到桌边咕噜噜灌下那碗又热又苦的汤药,借此闪过邹嬷嬷兴味盎然打量着她红酡双颊的一对贼眼。
憋水改变了耿凌的生理,让她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个女人,似乎也在不经意的当儿改变了她的心理,她向来孩子似的大剌剌心思里竟起了连她自个儿都还不明了的微妙变化。
“是呀!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邹嬷嬷笑问,“那你总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五阿哥身边当差了吧!五阿哥已经叫小安子来问过几回了。”
“催什么催!”耿凌没好气,“他身边多的是人,少我一个又不会死!”
“别人死不死我不知道……”邹嬷嬷调侃道,“可别想死五阿哥了。”
“嬷嬷!”耿凌转过头正视那一脸贼笑的老妇人,轻吼,“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个女人。”
“不知道都还当成了宝,若要知道那还了得?”邹嬷嬷想了想,一脸认真,“皇城里上上下下一堆阿哥,这男人可是顶尖出色的,虽然脾气怪了点,风评差了点,但瞧那性子,比起其他伪作正经的阿哥们,才真算是个性情男子,你和老爷认女成子,欺君之罪的这笔糊涂账,若能有个阿哥从中为你们向皇上开月兑说项,甚至愿意纳为妃妾,皇上是个开通的人,这事儿也不是没得解决的。”
“瞧你说得容易,”耿凌哼了声,“你算准了人家肯娶我?”
“别人我不知道,”邹嬷嬷笑,“五阿哥却肯定是愿意的。”
“就算他愿意,我也不肯,”耿凌气嘟嘟地,“紫禁城就这么丁点儿豆腐大,要我把自个儿的下半生锁在这里,我倒宁可被依欺君之罪,送到午门处斩算了。”
“只要有情,天涯尽是憩处。”邹嬷嬷长长一叹,“这会儿你是尚未尝到个中滋味,真要爱上了,别说紫禁城,阎王殿你都肯闯。”
雹凌做个鬼脸没在意,嬷嬷这话,骗骗孩子可以。
想骗她?难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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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没帮我卸过朝服!”胤佑的声音寒寒的。
“今时不同往日。”耿凌的嗓音硬硬的,搞什么嘛,回来当差后的第一桩事竟是帮这男人卸衣?!
“你的小安子呢?”天底下怕是不可能再有别的下属敢用这种犯上的声音来质问自个儿的主子了吧!
“我遣他去忙别的事儿了。”胤佑站直身子双臂平举,虽然他有些琐事向来可以自行打理,但对这层层堆缀上去的朝服该如何卸下就是没辙,况且打小尊贵的出身,穿衣月兑衣动口便成,没人伺候还真不知所从,他望着眼前那一脸不肯妥协的小脸蛋,声音寒过腊月雪,“什么叫做‘今时不同往日’?凌儿,我平日虽纵着你,但别侍宠而骄!”
“‘宠’什么?‘骄’什么?”嘴里虽嘟嘟囔囔,耿凌还是开始动手了,莫怪乎爹整日在她耳畔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原来男生女生还真是不同,不错,以前,她曾在小安子忙时,替胤佑更过衣,但那时……她红红脸,她从来没有感觉过自个儿是个女人,更不曾感受过他硕实俊朗的身子是那么令人不知所措。
都是那该死的癸水惹的祸!
雹凌心头恨恨地道,否则她的双颊不会在碰着他的身子时姹红得像颗熟透了的烂果子一般。
“你是不是还在生病?”胤佑一边出声,一边担忧地用掌心抚上她额头,这样的关怀纯粹出自于一个兄长似的情愫,却没料到引发她剧烈反弹。
“别碰我!”他的触碰惹来她弹开三尺的娇斥抗拒,他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她的手则捂紧了嘴,瞪大眼睛望着他,方才那声音,她忘了压低嗓子,像极了个娇女敕女娃儿在撒泼似地,吓不了人,却浑似在同情人闹别扭使性子似地,幸好他被骂得心头生火,没有注意到。
她心头混乱,自从身体起了变化后,不只身子不像原来的,竟连性情也都不像了,她有种失控了的恐惧。
雹凌不再作声,乖乖踱回胤佑跟前,对于自己方才的失态也不解释,使劲扯着衣服的模样倒像在同谁呕气一般,胤佑瞧着瞧着竟有些恍了神,方才被她一吼涌生的怒火这会儿不知道遁逃到哪儿去了,眼前小小人儿嫣红的脸颊,流转波光中漾着几丝俏生生的骄蛮,活月兑月兑该是个明眸皓齿的小美人,可偏偏,她就是不是!
他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悸动,想知道她那噘高着的小嘴尝起来是什么滋味,之前对那梦中女郎的欲念渴望他犹能压下,可这会儿,一个似绝的容貌活生生在他跟前晃动,似乎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好半晌胤佑才能将自个儿月兑轨的心思硬生生拉回,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做出悖逆常伦的事情,他并不想如此,虽然他明白自己早有个多坏的名声了,但他还是分得出当为及不当为,他更不愿意的是,糟蹋了凌儿,他还小,压根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然后,他会恨他!
胤佑淡淡开了口,“等你几天,今儿晚总算可以成行了。”
“等我?!成行?”耿凌的手终究还是触着他古铜色硬实如铁的胸膛,她胸口一窒,气息不稳,嘴里虽应了话,心思却已不在了。
“芙蓉坊。”淡淡的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胤佑双掌握住雹凌的肩头,正视着她,“你够大了,也该是让你见见世面,当个真正男人的时候了!”
天呀!雹凌的手僵在半空中,人生无常,在她刚成为个真正的女人后,旋即竟有人想将她变成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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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芙蓉坊的招牌在盏盏宫灯辉映下显得碧丽辉煌。
这儿是北京城里最大的艳寨,平日多的是王孙公子、将相公卿来此捧场,今儿个更因将有贵客盈门,更显意兴风发,那贵客就是城里向来出手阔绰、让姐儿们魂牵梦萦的五阿哥。
消息一传到,几个头牌的姐儿早早便遣人去备妥飘满郁香花瓣的浴桶,刷洗得身上仿佛要掉下一层皮了,然后个个都是一身足以勾魂的浓香及滑腻的肌肤,为了抢得“浴桶先用权”,几个姐儿的龟奴还为此大打出手。
是以当胤佑和耿凌被迎进芙蓉坊里专为贵客布设的芙蓉厅时,眼前已经排排站了一列或浓妆或淡抹或清丽或娇艳,数十来个笑意盈盈的美娇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