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挥挥手踱过两家中间小门离去。
目送菱菱背影离去,回过头盼柔却听到沐玄思砰、砰、砰运球上篮声音再度响起。
“沐玄思!”盼柔有些无法置信,她难得提高嗓音,“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哐啷”一声球进了筐,沐玄思转过身来拍拍手掌拂去手上尘泥,把注意力由篮球转回女友身上。
“是呀!我有话对你说……”盼柔虽是满心不悦,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的笑容真是骇人的好看极了,那一口亮灿灿的白牙、笑弯了的眼眉、掉落额前的一绺乱发,周身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气无从气、恨无从恨,他笑意盈盈踱近她,靠近身高只达他肩膀的盼柔,缓缓开了口,“今天天气真好!”
盼柔瞪大眼,半天才能消化他的言语,她不想惹他生气,一点也不想,她不想承担任何失去他的风险,但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关于他与纪菱菱之间的暧昧,认识他三年,这不是她第一次撞见他们如此忘形地亲腻,她无法接受她的男友对别的女子如此,即使他总说菱菱是他的哥儿们。
“我不是要听这句!”盼柔红了眼眶,她的眼泪向来是使他软化的利器,玄思最怕看女人哭泣。“瞧我迷糊得……”沐玄思用手拨拨乱发,敛起笑扫视她全身,“盼柔,你今天这套亚麻纱细格洋装真漂亮,搭上紫色领巾,像是时尚仕女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再配上亮金高跟鞋……”
“玄思!”盼柔微哽,“你能不能正正经经地跟我说话。”
沐玄思站直身子,阒黯了眸子,双手环抱,语气冷淡,“你究竟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盼柔控诉的目光扫过他光果的肩膀,那儿还残留着方才菱菱啃咬过的齿印,“你总说你们只是哥儿们,我却不信一个所谓的哥儿们会在对方身上留下齿痕,你们都不是孩子了,再这样玩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你怕我们上床吗?”沐玄思冷哼了声,看着盼柔涨红的粉颊,“别把肮脏的心思用在菱菱身上,她的世界里很单纯,她咬我不含半丝,纯为求胜而已。”
“那么你呢!”盼柔咄咄逼人,“你对她也仅抱持着单纯的心思?沐玄思,你真能如此认定?”
“这是在审犯人吗?盼柔,你果然遗传到令尊的本事,你该去当法官的,当个小学老师实在是埋没人才,”他伸手帮她轻轻拂平被晚风吹乱的发丝,柔柔的嗓音却是寒的,“别总试图在感情里抽丝剥茧非要理出个是非,更别总是喜欢在一摊稀泥里搅和,硬要捏塑出个结果,感觉的事情本就无从定论。”
“有时,情爱的美好仅在于它的模糊不清,日出月明、云淡风轻时,曾有的心动反会消逝,真正的刻骨铭心却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盼柔摇摇头,偎近他身边,她向来是不了解他的,他太过聪明,她惟一能做的只能全心全意爱他,她心中微寒为着他不带感情的声音,她原意只要他申明和纪菱菱毫无瓜葛,然后她便会死心塌地信他,她不想听到这些她听不懂的话。
盼柔伸长纤手揽紧玄思颈项,偎紧在他怀里,“玄思,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小心眼,我只是……”她低头饮泣,“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爱得全心全意,我爱得没有安全感,我爱得战战兢兢,我爱得戒慎恐惧……”
黑夜沉沉,一盏光明漾成光晕圈住小球场上的男女,女孩细细啜泣不绝,男人原伸出手要抚慰女孩,手停在空中却没有落下,最终轻轻一叹,沐玄思粗嘎嗓音漾起。
“盼柔,你全心全意的爱压得我好沉,你该是被人全心呵护照料的幽兰,我却不是个好园丁,也许该是彼此坦诚的时候了,我们并不适合!”
“你说什么”盼柔泪眼婆娑,惊骇莫名。
“当初追你只是为了满足一个男人的好胜心,”他叹口气,“一堆人跟我打赌,赌我追不上北师校花‘冰山美人’席盼柔,我如愿追到了你,并被你的乖巧温柔吸引,我原是想要为你定下心思不再到处留情,甚至带你回家见我父母,这些都是我从不曾为别人做的事情,我原以为你的柔顺能安定我多变的心思,我原以为借此可以割除一些我不想要再执着的意念,但我发现我错了。”
“盼柔,我们分手吧!”他淡淡的语气及淡淡的眼神却透着坚定,他拉下她缠在他颈上的手,与她保持距离,“在我还没把你害死之前!”
“玄思!”盼柔拼命摇头,暗哑了嗓音,“你怎能如此绝情!怎能说得如此容易“她边落泪边颤着身子,“你若硬要分手才是要害死我!”
“盼柔,几年后,当你身旁有个全心爱你的男人和你们钟爱的孩子时,”沐玄思平和着语气,“你会感激我今日所作的决定。这场棋局已然下坏,不值得留恋,我不想和你一起瘫死在困局里。”
“你真的不爱我了?”席盼柔试图做最后挣扎,“你确定不会后悔?”
“盼柔,对不起!我从来不曾全心爱过你,若我今日没有作出这样的决定,”沐玄思淡漠,“我才会后悔!”
“啪”地一记响音漾在静谧夜里,盼柔掩面哭泣离去,她身后男子面无表情,由着夜色吞没女人离去的背影。
★★★
玛利亚用小刷子不住地往肉片上刷抹着烤肉酱,但眼神却忍不住时而溜向沐玄思脸颊,每瞥一眼便会忍不住咭咭咯咯吞咽着笑声。
“玛利亚!”沐玄思啃着鸡翅,看她一眼,“想笑就笑出来,憋着伤身体。”
菱菱瞥了转过身去哈哈大笑的玛利亚一眼,再望向沐玄思的眸中含着悲悯,“好深的红手印,好重的手劲,”她啧啧作声,“你的羊咩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居然舍得打你?还下此重手!”
“最毒妇人心,没听过吗?”玄思耸耸肩对盼柔的离去并不在意,现在他在意的是……“玛利亚,笑归笑,肉该翻面了,烤焦了我可不吃。”
“沐少爷不吃没关系,”玛利亚的中国话是越南华侨式的,文法及腔调并不完美,“小姐吃焦焦的。”
“别为失败找借口!”沐玄思的话换来玛利亚的吐舌头。
“沐玄思,你这冷血怪物,”菱菱摇摇头,“你的女朋友被你气跑了,你不去费神如何应付,还在这儿和玛利亚讨论肉烤焦的问题”
“这问题不用伤神,”沐玄思用吐司接过玛利亚递来的肉片,“我们分手了。”
“你……”望着沐玄思的若无其事,菱菱傻眼,她知道玄思的风流情史,席盼柔能维持三年,已数异数,“连席盼柔如此完美的女人你都舍得放弃,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完美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合适!”沐玄思一口咬下肉片,向玛利亚比比拇指以示赞许,“如果老婆是娶来煮饭用的,选盼柔还不如选玛利亚!”他的话惹来玛利亚格格直笑,他看着菱菱,“我受不了盼柔防我像防贼似的。”
“沐玄思,收起你邪恶的矛头,别指向我家单纯的玛利亚!”菱菱回瞪他,“你是盼柔的初恋,即使她方法不对,也是因为太爱你,你不能就这样定她的罪,多点儿耐心!”
“三年够长了,”沐玄思淡淡回视菱菱,“适不适合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找借口,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