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疚地拱拱手,许兆畿道:“恩公对许家大恩,小弟不敢或忘,任何事均可依从,仅此一事小弟不能应允,还请恩公不要为难小弟!”
悄悄走近楚夭翱身旁,望着自己相公若有所思的脸,慕晴雪开了口,“对于霆昊你还不死心?”
浅笑揽着妻子肩头,楚天翱道:“就你对我的认识,我会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
“但许老爷心意坚决,儿子是他的,你能怎么做?”
楚天翱眼中有着狡黠的光芒,“我知道霆昊有心学武就够了,至于他爹那关,我会有法子让他同意的。”
摇摇头,她浅笑,“我相信怜兮的古灵精怪是遗传自她的父亲!”
“真可惜,这小丫头若是个儿子,我又何需再费心思?”
“别再说这种话了!”慕晴雪不悦地指责丈夫,“怜儿自小便是听多了你与旁人望她是个男孩儿的
想法,这才会越来越没个女孩儿的模样,她虽不说,我这当娘的看得可清楚,她很在乎你的想法,你对她的这种期望是不公平的!”
“娘子!别生气了。”楚天翱哄着妻子赔罪,笑道:“我答应你今后会小心说话,不再犯这种错,成了吧。更何况……”目光亮着光芒,“以后我有个霆昊可训练,断不会再拿怜兮这丫头当儿子用啦!”
零陵城里人烟稠密,是湘南一大府城,这会儿许兆畿一家人自三舅爷府中辞别而出,参加完了老人家的八十大寿了了心事,许兆畿一心只想找家好镖局护送他夫妻儿子三人及那忠心的李管事速速返回洛阳城里。
在往三舅爷介绍的一家镖局路上,许兆畿经过了个热闹的市集,集子里三教九流各路人马均有,他压低了头只望快快经过少生事端,蓦地却叫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步子。
“这位大爷,请留步,老朽有事相告!”
许兆畿抬头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端坐桌后,一旁竖着黄旗,上头写着“南海神算子”五个大字。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向着李管事道:“李政昌,拿锭银子给老人家!”语毕提起步子正待离去,却见那老翁摆摆手辞去了李管事的银子。
“这位大爷挺阔气的,但我神算子也是有骨气的人,断不会白拿您的银子,叫住大爷是想积点德!”老翁年纪虽大,目光却是炯然有神,只听他道:“如果老朽没看错,这位大爷前几日是否险险发生血光之灾,家破人亡?”
—许兆畿心头一震,他原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这句话却撼动了他。
折返走回老翁摊子旁,他恭敬地开了口,“还请老人家赐教!”
老翁点点头,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许兆畿。“这位大爷耳厚鼻阔适于经商,金银流转手间传,想必是开银庄起家的。”
许兆畿猛点头,对这南海神算子的话更添了三分信任。
“你命中只有一子,此子乃文昌星投世,仕途运亨,非富即贵,而且孝顺恭敬,恭喜这位大爷,您晚运极佳,光靠这独子您这一世衣食无虞。”
“谢谢老人家美言!”许兆畿笑得合不拢嘴。
“只不过……”南海神算子皱起眉头轻言。
“只不过如何?”许兆畿心头一紧。
“小鲍子十五岁时有一血光之劫,敢问几天前是否险些丧命?”
许兆畿点头如捣蒜。
南海神算子捻须一叹,“大爷可别以为如此一来便没事了,此劫未见血前可不算了结,可大可小,小鲍子若过不于此一关口只怕性命堪虞,将来的富贵功名成空,您老夫妻俩晚年无靠,晚景凄凉!”
许夫人听得自己宝贝儿子有丧命之虞,心头一急,险些又要昏过去。
许兆畿扶着妻子,急急追问:“请老人家救救小儿,只要能保住昊儿的命,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请老人家指点迷津!”
“依老朽推算,小鲍子命中得遇一位贵人。”南海神算子掐指一算,“看起来此贵人应已在日前出现在大爷跟前。”
“我眼前?”许兆畿傻了眼,并开始清算自己在三舅爷筵席中见过哪些人,又是哪个人会是霆昊的贵人。片刻他搔搔头道:“晚辈愚昧,还请仙翁明示!”
他已十足十信赖眼前这南海神算子,是以连称呼都改成了“仙翁”二字。
“这样吧!请先将小鲍子的名字写下,我为他排排。”南海神算子将纸笔推近许兆畿,并递了签筒给他,“请大爷抽支签,贵人下落便可知分晓。”
南海神算子瞧着许兆畿写下“许霆昊”三字,沉吟片刻开口,“这个名字笔划极佳,大爷当初取名时肯定算过,霆昊二字天上有日有雨,大有一统乾坤之豪气,但需提防的是,日雨侵袭时需有林木布疋物事加以遮荫抵挡免损自身福份,小鲍子将来良配,姓氏中以有木或有布疋为佳,当然若能两者兼备自是上上之选!”
“有木?有布疋?”许兆畿和李管事又开始猛搔头。
“楚”一旁的许霆昊淡淡然开口,第一次开始正视起眼前一身白髯的南海神算子,老人家炯炯目光让他想起一个一直想留住他的人,一个姓“楚”的男人。
“小鲍子果然聪明!”南海神算子呵呵—笑。
许兆畿执着手上抽出之签号寻着签诗,上头短短四行字——
木目水聚群向南,
赤色枝头争荣发。
壮士低身隐草轩,
五载春秋易稚颜。
“这……这……”许兆畿搔得头发都快掉光,“敢问仙翁!这是什么意思?”
“木目水聚群向南,”许霆昊开口,“指湘南,第二句指红叶,壮土低身隐草轩指的是‘庄’宇,至于最后一句……”凝目望向南海神算子的眸光难掩兴味。
“这签诗意思是我的贵人就在湘南红叶庄,而必须在红叶庄待满五年方可化除此劫!”
“请问仙翁,小儿此解可对?”许兆畿恭声下问。
“照字面而言,小鲍子解释得十分吻合,但信与不信端看个人,毕竟要肯放手与独子分离五年不是易事,只是有时候双方若命格中有所相克,分离一阵子躲过劫数也是不得不从的。”海南神算子浅浅一笑道:“大爷不妨与夫人、公于商议后再作决定,倒不一定非要信小老儿的话。”
许兆畿转身拉着妻儿及李管事移了几步。
“老爷子!”许夫人先开了口,“这神算子样样说得神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可不要在回洛阳的途上再来一次惊魂!我只有昊儿一个儿子,绝不允许任何可能伤了他的事情发生!”许夫人一向柔顺,这是第一次她强烈表达自己的意愿。
“五年!”许兆畿反不如妻子洒月兑,他有些许犹豫,“你真忍心跟昊儿分开那么久吗?”
“老爷呀!”李管事插话,“眼光看远,五年后少爷也不过才二十,忍一忍便可得到一家子后半生的顺遂,更何况,神算子没说五年里您不能见少爷,大不了有空便上红叶庄小住便能见着儿子了!”
“昊儿!”许兆畿专注地望着儿子,“爹想听听你怎么说,毕竟这是有关你未来的事,你年纪虽不大,但爹对你有信心,我相信你的抉择,更何况这个决定尚涉及你未来择妻一事,爹要知道你的想法。”
许霆昊淡然,“孩儿一切听从爹娘决定,您二人定会帮孩儿作个最好的决定!”
“乖儿子!”许夫人泪眼婆娑,轻揽着已高过她一个头的许霆昊,“娘知道你懂事,娘真是不舍,但为了你好,你可得好生忍个五年寄人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