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迷团,渐渐转为炽烈的野火,燃烧着……染红了那迷茫的云雾……是火焰……占据了她的心。
敞篷跑车在偌大宽广的路上放肆的狂飙着。
迸皓翔踩足了油门,让车速变得极快,直到四周的景物几乎要看不见形体,而他的视线也跟着茫然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的混沌,那混沌中,抹不去的却是属于宋心怜那双无辜的双眼,无辜的、怔怔的望着他指责着他的不信任。
他有错吗?他只是将他所看见的一切做了一个了结,戳破了她的谎言罢了!他哪里有错呢?她那样无助的望着他,要求他相信她的谎话,倘若她真的对他有情,她大可承认一切虚构出的故事,向他认错,以求得他的原谅!为何她偏偏不!宁可一径的否认一切?
“该死的!懊死的谎言、该死的一切!”他用力的捶打着方向盘,气愤的朝着咻咻的空气怒咆着。
他的耳际除了风声之外,甚至开始回荡着宋心怜的呜噎低泣,她究竟要折磨着他到何时?
想起她无助的伏在床上的模样,他的心狠狠的被揪拧着,他甚至开始责备起自己的残酷无情,在他强占了她的身体之后,又将她弃之不顾!对待心怜,他又是何其残忍啊?
一个神秘诡魅的火焰,在嘲笑着他的愚蠢;一个脆弱无助的心怜,在乞求他的回首与爱怜,而他的心,究竟该相信谁?他又能相信谁呢?
刺耳的煞车声在偌大的街道上嘎然响起,古皓翔停住了车,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面对这样的女子,下一步,他又该往何处去?
血,如注般不停的从手腕间滑下……
那伤口,像被火烧的一般的疼痛着,而心,却是冷的,身体也是冷的。
她紧蹙着柳眉,看着那道血流缓缓的滴落在地面上,融入水中化成透红的血丝,带着她的思绪旋人地下的漏水孔,流进看不见的黑暗深处……
脑海中,交错着嚣狂与柔弱的脸孔,是谁……全是她!
同样的脸,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火焰、一个是心怜——
一个将对爱的需索赤果果的展现,一个则是将心底的渴望完全的压抑。
好久好久……压抑了好久……久到无法承担,那个渴望爱的火焰便会夺去她的意志,掌控了她的一切,她的身体以及她的灵魂,而那胆小怯懦的宋心怜,则躲在灵魂的角落,享受着火焰带给她的一切温暖与情感。
她们爱上了同样一个男人,却也同样的失去了他。
心,碎裂成了千千万万片……
不论是火焰抑或是心怜,都无法将他挽回了!她的心好痛……就算是在手腕上狠狠的用利刃一划,也无法平复心底的痛楚,既然谁也得不到,干脆就让灵魂死去吧——
她苍白的唇瓣,带着浅浅的笑,觉得全身都飘飘然了。
挣月兑了这副囚禁了她多年的躯壳,眼前一片的白茫,那里有着幸福、有着阳光、有着无尽的爱,紧紧的环抱着她。
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需化身为火焰,更无需伪装成胆小懦弱的心怜,在那里,她能轻易的得到她所渴望的一切——
第九章
车子,在大街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回到了熟悉的地点。
他还是回到了宋心怜的家门口,抬眸看着楼上的小阳台,她还在吗?他该上楼去吗?他的内心挣扎着,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再面对她……
走下了车子,古皓翔缓缓跺步移向那扇大门,忽地一阵吵杂的声音传来,一群人弯过楼梯转角,乍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首的那名男子怀里抱着一名女子,神色慌乱失措的冲下楼梯。
“借过!别挡着路啊。”
那名男子气愤的怒咆着,然后用手肘撞开了古皓翔。
迸皓翔抢住气闷的胸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
所有的动作,都像放慢了似的,眼前的影像一格格掠过,他看见了宋心怜苍白的面孔……
她全身虚弱的瘫软在那名陌生男子的怀里,唇瓣泛着青紫的颜色,她的手腕上全是干涸的鲜血……那样的腥红而刺眼……
他恍忽着,摇着头,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直到那群人,鱼贯般的离开了他的面前,古皓翔在这一刻,终于找回了属于他的声音,大声的咆哮道——
“心怜等我!”
眼见他们片刻不停的脚步,匆匆的离去,古皓翔这才回过了神,惊惶的尾随着他们的脚步,跃上了救护车——
当救护车到达了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紧急而有秩序的将心怜送上了病床,然后推进了手术室中。
迸皓翔目送着心怜进了手术室之后,便惶乱的在手术室外来回跺步着,竟未注意到那个救了心怜的男子。
那名男子用手支着下颚,冷然的盯着焦急的古皓翔,似乎在臆测着他的身份,直到古皓翔终于发现他注视的目光,他才勉强的勾起了唇角,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终于发现我了。”他自嘲的说着,缓缓走向古皓翔的身边。
“是你救了心怜,”古皓翔的眸子里没有感激,反而充满了敌意。
会知道心怜的住处,然后在第一时刻救了她的男子,应该跟心怜交谊匪浅,他实在是不想在这时候去争风吃醋,但他也没那么大的气量,可以容忍跟一个情敌对话。
“是我救了她,如果再晚一些时间,恐怕就——”他摇了摇头,不敢想像自己若再晚到一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好不容易透过私家侦探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第一次的见面就已经糟到了极点了,他可不希望最后迎回来的只是一副死掉的尸体。
“你跟心怜是什么关系?”古皓翔的眸光变得锐利,直视着眼前气势不凡的男子。
“我叫程绍阳,是嗯……心怜……的哥哥。”原来他的妹妹叫心怜,真是个可怜的名字,难怪会搞到自杀。
“心怜的哥哥?心怜根本没有哥哥!而且,她叫宋心怜,不姓程。”古皓翔直觉眼前的男人在撒谎,不信任的否定了他的话。
“我跟心怜失散多年了,是最近才打听到她的消息,没想到……”程绍阳抿住了唇瓣,无奈的摇头。
“失散——”想起心怜曾说她是个孤儿,古皓翔不禁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没错,她的右手臂上有一块梅花状的红色胎记,而心怜的手臂上也有。”程绍阳简单的解释着。
当年父亲开除了一名家佣,那名家佣因为怀恨在心,偷偷抱走了程家刚出生的小女婴,使得心怜从小和他们离异,他花费了不知多少金钱和时间,才探寻到心怜的消息,而这其间,唯一能给侦信社的线索便是心怜手臂上那形状极似梅花的胎记,现在就只差DNA的验证了。
只是他单是看见心怜的容貌,便能确定她的确是程家的一分子,因为她和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模样,真是像极了。
迸皓翔拧起了眉,想起每每与心怜缠绵时,她肩上的那梅花形记号。
或许,他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
“现在,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能不能换你告诉我,为什么心怜要糟蹋自己的性命?选择自杀来结束一切?”程绍阳直视着古皓翔,希望他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谤据侦信社传来的讯息,昨晚夜里古皓翔进了心怜的屋内,直到天亮才离开,之后他赶到时,迎向他的就是心怜自杀而昏厥在血泊中,追根究柢便是为了眼前的男人,是他负了他的亲妹妹吗?若是如此,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