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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草标卖一事,终成定局。
藿香收拾了包袱在背上,跪在父母的坟前辞行。
她痛哭失声,泪水如潮般止不住。
夏侯旭等了一会儿,心想,这下该不会没完没了地哭下去吧?真像个娘儿们!哎,怎么又冒出这个念头来了?
他烦躁地捶了捶自己的头,终于捺不住性子,“离别依依,终须一别,我们得出发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藿香站起来,擦着眼泪,抽噎地问:“才刚过晌午,为什么来不及?”
“我们得赶一趟马市。”
于是藿香向周易三道别,在周易三依依不舍的送别下,两人离开山谷,走在路上时,藿香突然想到一事——
“公子要卖马?”她讶问。
“嗯。”夏侯旭舍不得地抚模着马背。“这匹白马跟了我两个月,游历这段期间,都是它陪着我,没闹过别扭,也没生过病,且通体雪白,实在是匹好马。”
藿香心知,若不是没了盘缠,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卖马的。
她心里想,她身上还有些银两,先拿出来先应应急,也许靠这不到十两的银角子,两人能撑到京城也不一定。
这时候僮仆比主人还有钱的藿香,正思量着银两够不够用时,夏侯旭却无忧无虑的说:“待卖了价钱,得换一辆马车才好上路。”
藿香听了不免傻眼,原来卖马是要换辆马车,她不禁气恼,原来自己是不自量力、穷操心了。
最后卖马的价钱,比原来预估的价钱还要高,原来这匹马儿在普通的马中算是顶级的。
夏侯旭把卖得的钱,买了一匹较劣的棕马及轻便的马车,银两犹剩有余,就这样,两人驾着马车往驿道北上驰去。
第五章
雷电交加。
从蒙蒙的街上看去,每家店铺收起遮篷,呆望着外面雨势滂沱,似乎在对这场突来的雨也感到无奈。
此时街上的行人不多,有的也只是匆匆避雨的。
一家客栈的门楼上挂一盏米黄色的大西瓜灯,给过往的旅客见了,蓦然平添心头一份温暖。
客栈伙计打伞出来拉人。
“客倌来住我们的临风酒楼,晚上旁边便是花坊、赌坊,任君挑选,包君满意。”
“好吧,带路。”夏侯旭说着,把缰绳丢出去,伙计俐落地接过,牵引马车来到后院。
伙计带引两人来到一间上房后,立即忙着打洗脸水、端洗脚水,再拧一条热毛巾给夏侯旭,等夏侯旭热呼呼的抹净了脸,又送上一杯清茶。
这一连串动作,引起了藿香的注意,默默记住这些下人的工作。
往后这类伺候的事,她做的越来越伶俐了。
她出去叫了饭菜,等烧好端进房来,才两刻钟的时间,房间顿时变了另一番景象——夏侯旭正泡在桶内洗澡。
“今天总算空闲下来,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夏侯旭闭着眼,享受浸泡热水,全身放松的泡澡浴,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及闻到饭菜香,不用猜也知道是饭来了。
他连眼睛也懒得睁开,背转了身,双手交叠在桶边上半趴着吩咐,“菜先搁着,过来给我按肩膀。”
藿香不敢怠慢,怕他再像上次洗脚时,自己被泼了一脸水,忙放下端盘,过去使劲地按摩。
不一会儿,藿香感到两条手臂已经酸软无力,耳中却还听到他的抱怨,“真怀念北京城里,京汤馆纪老师傅的手劲啊!”
藿香心里气恼,不管她做得多卖力,他总是挑剔,遂握起拳头,往他肩背地方用力击下去。
“好!就是那里。”夏侯旭赞说。“用力点,用刚才的劲儿,另一边也是。”
遇到这样少根筋的主人,藿香只好认栽。
直到夏侯旭认为可以了,才转过身来。
藿香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向外走,“那我走了。”
“回来!”
一声命令,又让藿香不得不转回来。
“还有什么事啊?”
“看看你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像个男人吗?才做这么一点事,就一副快死的样子。”
傍热水浸得浑身舒服的夏侯旭,旅途疲劳消除了,少爷脾气却明显的摆出来。
平时他的少爷脾气就让藿香感到吃不消了,今天夏侯旭挑剔的兴致似乎比往日还要高。
但累昏的藿香没有感应到这一点,毫无防备地来到浴桶边。
“公子,你还有什么吩咐就快说吧。”
藿香不耐烦的口气,只会让夏侯旭更想整她。
“你这臭小子!这是对主人说话的口气吗?”
然后一把将藿香拽过来,把头一按,藿香连反应都来不及,头就被按入洗澡水中。
夏侯旭似乎是这方面的整人高手,看着冒上来的水泡,然后再把头掀起来,让藿香来得及吸口气——但也只有一口气而已,又毫不留情地按入水中,好好的欣赏水面冒满泡泡的“奇景”。
夏侯旭笑嘻嘻地看着水面上大大小小的泡泡,觉得惩罚够了,遂再把她的头提起来。
“这下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放肆……藿香?”
藿香被水闷得只剩一口气了。
夏侯旭心中一吓,也不顾身上湿淋淋的,纵身跳出浴桶,连忙抱起藿香拍打她的背部。
“醒醒呀!藿香。”
两眼紧闭、奄奄一息的藿香,在夏侯旭持续的拍打中眼皮子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奇迹”地睁开一条眼缝。
“藿香,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惩罚你了。”
藿香听了这话,又把眼皮闭上,来个相应不理,就让这个不懂得体恤下人的大少爷被吓一吓也好。
没错,这场惊吓是她故意的。
一切都是夏侯旭太可恶,把人当做玩具戏耍。
她要让他知道,下人也是人,闹过头了,也是会出人命的。
“公……公子……”
夏侯旭大为惊喜,“哈!藿香,你醒了?”
他将她放在床上,并盖上被子。
“公子……”
藿香只要一开口,便气喘不已,就像夏侯旭说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夏侯旭见她现在这模样,不只不嫌她,还欣喜的很。
“你别多说话!”他满脸安抚地哄她,“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你知……道?”
“嗯!你无是非要说‘公子,我没事,请你不用担心’,放心吧,我都知道。”
藿香差点又想翻白眼昏过去算了。真是死性子不改啊!
“不是的,公……子,我觉得……我……”一口气接不上来。
“你、你怎么啦?”夏侯旭大为紧张。
“我……我……的肺里面好像有水,呼吸都……都有……水声。”
“什么?我听听看。”夏侯旭立刻把耳朵贴在她胸前专心倾听。
藿香立刻满脸通红,为了让他心怀愧疚,她才撒这个谎,没想到却引来反效果,此刻她心里真后悔自己为何要撒这个谎。
“有吗?”夏侯旭还在用心听,“你用力吸口气,我听听。”
藿香立刻吸饱一口气,随即一想,她为何要配合他的话?于是便粗鲁的把他的头推开。
“你又不是大夫,怎会听得出来!”这句话说得是中气十足,可立即的,藿香又回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公子……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是叫你别说话吗?我立刻去请大夫!”
“公子别走!也许你走了之后,我会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夏侯旭震耳欲聋的吼声,震得她耳膜发疼,加上又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欺负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去找大夫来!”
“公子……”
这声音明显的不一样,夏侯旭怀疑地转回身来,看见藿香的精神似乎渐渐好转,接着她突地一鼓作气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