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游泳!”
他惊讶的提醒她,“这是水池,只给鱼游泳!”
“我偏要游!你管得着吗?”
女人发起疯来,男人最好少惹,“管不着,你随便吧。”
猫儿“噗通”跳进水池,两手撩着衣裙,踢得水池水花四溅。
孔聂华看得呵呵笑,“美人鱼发火了,连族里的鱼儿都跟着遭殃逃难了。”
原来,有一只小乌龟正慢吞吞的爬上岸,这一小插曲反而逗得猫儿破颜一笑,怒气消了,美人鱼要出水了。
她把手一抬,放在空中,像个女王命令,“扶我。”
说得多理所当然!孔聂华走到水池边,扶住她的手,拉她起来,“美人鱼消气啦?”
“没人邀请,美人鱼只好游海去日本。”猫儿回过头来,兴味盎然地看着他,“我是美人鱼,那你是什么?”
“我?”孔聂华一怔,说:“我是半人半马的凯龙啊!”
“啊?!”猫儿倒吸口气,他竟然知道?!
只见孔聂华一面思索,一面背诵——
“相传是天神宙斯的父亲乌罗诺斯宁芙生下的孩子,凯龙天性相当善良及充满智慧,不像其他的人马般的凶暴残忍。
“凯龙是个不死之身,但最后仍旧死去了,在一次,海格列斯和其他的人马争斗,凯龙生性和平,退出争执,却在混乱之中误踩了海格列斯在先前射杀九头蛇时沾了毒血的箭,不幸中了剧毒,痛苦的倒地不起,由于无药可救,于是就将不死之身传给了普罗米修斯,他死了后,宙斯知道事情的经过非常伤心,于是将凯龙升上星空成为射手座。”
猫儿一阵发呆,然后举高双手,欢呼一声,“你真的去找书来看了!而且背起来了!”
孔聂华笑视着她,“都是受你的影响!”
她扑上去将他抱个满怀,仰起头来,“你取得入门资格了!”
“什么资格?”孔聂华低敛着脸,轻声问。
“童话大学一年级资格!我是校长,嘻嘻!”她在笑声中跑开。
这一刻,孔聂华决定了一件想做的事,在她还未月兑离他的范围之内,一把扯她回来。
“什么?”猫儿一怔。
“你不是校长,你是系主任。”
喔!原来是为这事。
猫儿自然地回问:“那谁是校长啊?”
她发觉孔聂华太靠近她了,近得可以看见他瞳孔里她的倒影。
“华丽儿,她才是校长。”
本来想吻她的冲动,在华丽儿突然介入其中,打消了他的主意,随即放开她,转身离去。
猫儿当然也看出来,之前发火的脾气立刻又使上来,“你把我当做什么?”
孔聂华讶异地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哭音,他停下脚步转回身。
猫儿气哭的说:“在你的眼里,我还是个在街上骗人的乞儿吗?”
“不是。”他的神情有些茫然。
“那为什么还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呜呜……”她气得在原地大哭。
他没想到她真的哭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遂手足无措起来,“你别哭了好不好?”
猫儿仍然不理,继续哭他个痛快,“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孔聂华冲口而出,“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你说的哦?”猫儿忽然不哭了。
他登时想到一个可能的要求,“除了带你去日本的要求之外。”
“哼,”猫儿不屑,“我才不会要求这点小事呢!”
“好!就算你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都会尽力好吗?”他讨好地说。
猫儿笑眯眯地走近他,那样子就像在策划什么大阴谋似的,“你等着哦!”
“我会的。”他轻挥一下手,“等我从日本回来再说喽。”
“你什么时候去日本?”
孔聂华如果有留意她问这句话严肃的神情,就该提高警觉这趟日本之行,肯定不会太安宁。
“就在明天。”他收敛神色,落落寡欢,“明天一早我要走了,就在这儿道再见吧。”
“再见。”猫儿轻声说,同时伸出手来。
孔聂华看着她停在半空中的手,伸手轻轻握住,“再见。”
猫儿仰起脸来,“我要给你一个祝福之吻。”
不是要求,不是请求,从猫儿的口里说山来,仿佛理所当然。
“好。”他低下头,虔诚似的闭上眼睛,接受她在额上轻轻的一吻。
“晚了,回去吧。”他说。
猫儿笑地指着东方,“不晚了,天快亮了。”
两人目视东方的鱼肚白,再调回目光,互视对方,接着对视一笑,最后渐渐的收敛笑意。
两个人似乎从对方的眼中,都想起昨晚通电话的情景。
孔聂华更想到《一千零一夜》那位皇后史赫拉萨德,她是不是曾忘了把未讲完的故事接续说下去过呢?
那个国王,最后有没有找回皇后啊?
孔聂华偷觑一眼在等黎明曙光的猫儿,她似乎不准备再说故事了。
日本,剑道馆,里面不时发出威猛大喝的杀伐声。
孔聂华和道友打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一身剑道服早已汗湿,直到道馆的主妇喊吃饭了,这才收剑。
到了餐厅,大家开怀大吃有说有笑,浑不见疲累,谁也看不出来吃完饭稍事休息后,还要再来一段长打。
打了一天一夜下来,还不算最高纪录,三天三夜才算够看。
孔聂华收了剑,在剑鞘外套上布套,和其他道友一起到馆内的宿舍休息。
这是一座日本式宅院,如今成为一间有历史传统的道馆,走在里面,除非是熟悉这里或由人带路,否则肯定会迷路。
他卸下装备,去澡堂洗了操后回到宿舍,他立刻感到怪异。
这间榻榻米房间,十坪大,一目了然,他环视一眼,房里确实只有他一人……喔。他知道怪异在哪里了。
本来叠成四方的剑道装备,现在却直立起来,像有个人在里面把衣服给撑起来,它是跪坐着的,护手套上还拄着剑。
那么这里面如果还没有人,那就真有鬼了。
他正以为是哪个道友在开玩笑时,“装备”站起来了,拿剑横胸,并拔出剑鞘向他逼近,攻击!
孔聂华急切中随手抓起一件东西抵挡——正是他的刀剑。
只闻“卡”一声,一声竹剑声应声落在头上。
正当他惊愕万分之时,伴随着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敌方月兑下面罩,“我终于报仇啦。”
“猫儿?!”
“可不就是我吗,”猫儿得意万分,“我怎么会来?怎么知道你在这里?我又怎么进来的?你想问这些对不对?”
孔聂华惊异中,只有点头的分。
“哎!这些稍晚一些再说好吗?这身剑道服压得我肩膀好酸!帮我卸下来。”
一阵七手八脚之后,总算把这身剑道服月兑下来。
孔聂华一面帮忙,一面嘀咕,“没人教你,你也会穿,真服了你。”
“我早就穿过了。”
“什么时候?”他讶异。
“在台湾的道馆里,不是有一个学生拿着竹剑就对着你乱挥乱打,你还罚她练习挥剑两百下?”“喔!记得,怎么?”孔聂华有兴致地问。
“那就是我。”
“什么?!”他很惊讶。
猫儿笑笑的从花瓶中抽出一朵小黄菊,拿在手中把玩。
此时月兑下装备的猫儿,身着的是一身道地轻便的和服,别有另一番古典俏丽风姿。
“猫儿……”孔聂华低哑地说,“你找到这儿来,是为什么?”
猫儿转过来,仰望着他,目光锁住他的眼神。
“皇后回到房间,穿上吟游诗人的服饰,拿起四弦琴,走到宫外开始弹奏,国王听了立刻冲出城堡,大叫,‘他就是救我的那个人!’他拉起吟游诗人的手——”
猫儿拉起孔聂华的手,把手放他的手里,可他的手却松弛无力,不肯握紧,猫儿执意地把手伸在他的手心,口中固执地低喊,“握着!握着!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