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回急促走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
一个旋身,他倏然拉起她的双手,真心诚意的注视着她。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虽然是个男人,但始终认为两人必须彼此相爱才能结为夫妻。我承认自己喜欢你,你美丽无双,任何头脑正常的男子都不会拒绝你的爱意,但……我们真的彼此爱对方吗?”
狄见权执起她的手紧握,“你喜欢我,但爱我吗?我要知道答案。”
“爱?”
她被这个字震撼得无法思考,也被狄见权认真求实的态度震住,使得她认为说谎就可以办到的话,竟一字也说不出口。
“是,爱!”他激动中确实的说,“我俩青梅竹马,从小到现在有没有一刻让你觉得……嗯……譬如说,一股甜美的醉意流过你的血液?”
这段像背书般呆板的语调,别说狄见权自己想翻白眼,连孔任娴都傻眼,之前那引人感动心扉的热血之情此刻全消失无踪。
她“嗯哼”一声,掩嘴笑了出来。
狄见权也破颜一笑,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他举双手做投降状,“我承认我不够浪漫。”
‘‘不,你是我见过对感情最认真的男人。”她靠向狄见权,用灿烂的星眸看着他说:“我承认我还在用理智爱你,但从现在起,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用全部的感情在喜欢你。”
“我懂,我也是。’’狄见权再次握起她的手,真情流露,“若今天,我们没有剖白彼此的心意,我永远见不到你温柔婉约的一面竟是如此可人、可爱。”
孔任娴娇笑的容颜,更加艳光照人。
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狄见权岂能错过。
而隔一道书墙的图书室内,两人听到这里后,便一直没有声音再传过来,好像离开房间了,但却一直没听见有人开门出去。
孔聂华心里明白,这时这对恋人正在无声胜有声的酝酿爱情的新苗,于是退开书墙。
他看见璐璐还傻愣愣的想听出个所以然,不禁一笑,伸手推了她一把,“好了啦,够了,好戏到此为止。”
璐璐被推了一把后,整个人靠在书墙上,怔忡不已。
孔聂华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发觉她傻住了,心思游神去了。
“喂,醒醒,听傻啦?你怎么啦?”
璐璐一个惊怔的回过神来,不知怎地,她面露羞涩,忙弯腰去找扫把和畚箕。
待惯了美发店,她总是下意识去找扫把扫地上的发屑,这是她掩饰情绪的惯有手法。
但她忘了这里不是美发店,教她无法掩饰此刻澎湃的情绪。
狄见权一番真心求证爱情的执着,不禁震撼孔任娴的心,也震撼偷听他们对话的璐璐。
“一股甜美的醉意流过你的血液。”这句话不断的回响在她的脑际,涨满她的心胸。
她一直在问自己——有吗?我有这样的感觉吗?,
靶觉中,好像有,但在什么时候?对象是什么人?她苦苦的思索,却找不到答案。
那种快要找到的感觉好像被一堵墙给挡住了,阻止她再想下去。
她总觉得想出来的答案会让她快乐无虑的个性变得怀忧丧志,所以她不敢再想下去。
“你蹲在地上做什么?”孔聂华讶然的瞪眼问。
“没什么,站得脚酸了。”
“起来。”他笑斥,“女孩子家,这样不好看。”
璐璐受教的站起来,样子看起来娇怯柔顺,这点对了孔聂华的脾胃。
他乘机问。“今晚你有空吗?”
若是正常时候的璐璐,一定想怎么这人老是在讲废话,然后回答说:“现在不就是今晚吗?我现在就有空。”
但此时的璐璐没想这么多,只见她失常机械式的点点头,“有。”
“好,今晚过一会儿我来找你。”他见璐璐无异议,还以为她答应了,又进一步问:“你的卧房在哪一间?”
“卧房?”她歪着头,失神的说,“这里有好几间房,每一间都可以做卧房。”
孔聂华皱眉,见她一副像丢了孩子的痴傻女一般,却没有想太多,还以为她偷听主人的隐私,惶惶自愧不已。
“是不是原来的日光室那一间?”早在傍晚前,孔聂华已从妹妹那里得知。
“嗯,日光室。”
“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伸手俏皮的拧了璐璐的下巴一把,抛个帅劲的眼色,径自离开图书室。
留下璐璐一人,收拾抽出来的书册。
*****
这一晚余下的时间,璐璐一直待在卧房。
至于孔氏兄妹什么时候离开,她根本无心理会,也不想理会送走客人是她的工作。
她放任自己,让自己像个木女圭女圭呆呆的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直到意识到时,此句已不知在脑中回绕过几百遍了。
她忽地从床上跳起来,来到那幅肖像画面前,眼中看的是狄见权的肖像,但心里看见的却是“她”。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这样!这样太难受了!”说完后,心思又回到狄见权的肖画上,两种情绪,两相交织之下,逼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痛苦的掩住脸,蹲。
“为什么人会有痛苦?而且会这么痛苦?明明没有发生事情,却会莫名的有痛苦的感觉!”
她抬起脸,脸上没有泪,却有一种顿悟。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所以感到悲伤?”璐璐顿了下后,才又说:“不,你不是,你不会因为比不过孔小姐而难过,你……你是那么的美丽……无双……”
这句“美丽无双”像把钥匙,登时打开璐璐锁得紧紧的情绪。
终于她崩溃了,她掩起脸痛哭失声。
一面哭,还一面莫名的责怪,“都是你!若不是有你,我不会这样!”
第五章
夜晚,日光室在整栋房子的东方,顾名思义是撷取早晨阳光,享受温暖不热的日光浴的房间,自然在晚上时,也是一间充满月光的月光室。
月光自窗明几净的落地窗洒进房内,璐璐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哭泣是最好的催眠剂,加上她是一沾枕头就睡着的人,所以今晚她睡得特别人眠。
一道黑影迅捷的出现在月光下,身手矫健的跳入阳台。
那个黑影静伏半晌,待确定周围的环境并没被惊扰后,才慢慢的站起身,那是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
他身着一身黑衣紧身裤,看来就像古代传说中的飞贼。
今晚他和璐璐有个约会。
严格来说这是场幽会,为了怕人瞧见,所以得偷偷模模的进行。
此时,孔聂华从腰间的皮带里翻出一样东西,在月光下仔细一看,竟是一把剃刀!
剃刀的刀面在月光下闪动生光,映在孔聂华的脸上霎时扭出一丝狞笑,他利落的用剃刀将窗户打开。
月光随着他如豹般无声无息的脚步潜人房间,孔聂华一眼就看见床上睡着的人儿。
璐璐睡得很沉,似乎若出声摇晃她,也不会立即醒来,而这点倒符合他的期望。
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也能顺利进行,只见他把剃刀的刀面从刀鞘里拉直变长,然后把剃力移到她的头发前。
半夜来此。他并没有要对她怎样,只是要剃光她的头发以示惩戒。
至于惩戒她的原因,是来自于他们兄妹俩的自大与自傲。
他们认为一桌子高级的法国莱,绝不容许大咧咧的烤乳猪上桌,这不啻是破坏了高贵的气氛,顿时场面变成巴里岛一群土着围着火堆,望着月光吆喝跳舞,怡然贵气的氛围全然殆尽,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现场的气氛完全被她拉着走,这是他们兄妹俩所不能容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