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蒋子墨惨死之后,杜心莲变得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赵哲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任凭他说破了嘴皮,杜心莲总是对他冷眼相向,两人之间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赵哲靖一气之下,便开始涉足花街柳巷,流连在温柔乡里,通宵达旦,纵情买醉。
此事传到当时身为皇后的隆慈太后耳里,虽然对儿子偏激的行为无法苟同,可毕竟是自己惟一的儿子,因此不忍多加苛责。而且蒋子墨私自踏入女子闺房本属不该,与杜心莲也说不定暗渡陈仓在先,这就难怪心高气傲的儿子要刨根问底了。闹出人命更是出乎意料之外,最后这件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杜心莲骤然失去心中所系之人,本就伤心欲绝,再加上赵哲靖的百般纠缠,心灰意冷之下就要跳崖自尽。隆慈太后念在她死去的母亲分上,派人救下了她,并将她秘密送出宫去,希望她从此改名换姓,隐迹山林,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至于悬崖上的那只绣鞋则是隆慈太后的刻意安排,意在断了自己儿子对杜心莲的一片痴念。这一切杜心莲却一无所知,她至死都没明白自己当年是怎么离开戒备森严的皇宫的。隆慈太后本以为杜心莲会体谅她的一番苦衷,谁曾想三年后她会携带复仇之火再一次入驻长……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你心爱的女人了吧?”杜心莲惨然一笑,眼里迸出几颗清泪,回首往事令她肝肠寸断。
“你要报仇尽避冲着朕来,为什么要牵连无辜呢?”赵哲靖无法谅解她这种疯狂至极的举动。
杜心莲闻言一怔,随即大笑,“因为我要看你痛不欲生的模样,如果让你痛痛快快地死了,岂不便宜了你?”
赵哲靖哑然。她说得对,现下的他的确生不如死,失去兰儿对他来说就等于失去了灵魂,即使苟活世上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你真狠!”赵哲靖脸如死灰。
“你没别的要问了吗?”杜心莲得意地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痛处。
赵哲靖脑中电光石火地一闪,颤声向:“朕问你,上次是不是你有意陷害兰儿的?”
“你是指我小产那件事吗?”杜心莲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见她默然无语,赵哲靖沉痛地闭起眼睛,“你为什么这么狠?连我们的孩子也不放过,你太令朕寒心了。”
为了让他彻底心碎,杜心莲决定将真相告诉他:“我们的孩子?笑话,你以为我会蠢到怀上仇人的孩子吗?虽然我把身子给了你,可我的心永远都是子墨的。”
“你是说你根本就没怀孕?那支人参也是你做的手脚?”赵哲靖没想到她的心机居然如此之深,原来自己一直被她蒙在鼓里。若不是雪嫣仗义救主,只怕兰儿就得含冤莫白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但你明白得太晚了。这就是报应,你也将和当年的我一样,独自品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哈哈!”杜心莲但觉心中再无缺憾,蓦地纵身跳入汹涌的波涛中。
赵哲靖大急,下意识地伸手一抓,但却抓了个空,不由嘶声大喊:“莲儿!”他跌跌撞撞地冲到船舷边,只见杜心莲的头颅在湖面上挣扎了两下,随即沉了下去。赵哲靖这时才如梦初醒地命人下水救人,但终究是晚了一步,等到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杜心莲打捞上来时,她已经香消玉殒……
赵哲靖颓然地坐倒在甲板上,不知道自己心里对杜心莲是恼恨还是同情?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了解居然少得可怜,他对她的感觉仍旧停留在三年前。他一直不愿触模自己的内心深处,世人都以为他是旧情难忘,事实上他对她只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却独独少了一分一往情深的痴心,所以当杜心莲再度出现在他生命里时,他就不顾一切地将她据为己有,封她为娴妃。原来,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虚荣心作祟罢了,以为就此赢得了佳人的一颗芳心,真是可悲!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心底真正在意的不是青梅竹马的杜心莲,而是怀里这个气息奄奄的小女人啊!
“兰儿,朕爱你!”赵哲靖终于体会到爱是什么滋味了,但他的醒悟是不是太迟了?为什么人总是要到失去才懂得去珍惜呢?
第八章
龙啸宫内,赵哲靖来回地踱着方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唉声叹气。常德去请曲行云了,但怎么还没有回来?
“皇上!”正在赵哲靖焦头烂额之际,常德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一看他身后,赵哲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曲行云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启禀皇上,曲神医夫妇云游四海去了,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常德用袖子擦着满头的汗。
“去,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请到龙啸宫来。”赵哲靖无计可施,只能指望那帮老家伙了。
众太医惶恐不安地交流着彼此的治病心得。他们被请来龙啸宫都两天了,可还是拿不出最佳的治疗方案来。皇上已经下令,若他们救不了兰妃娘娘,就要他们项上的脑袋为兰妃娘娘陪葬。唉!早知道他们就不做太医了,做个江湖郎中也好过在宫里啊。
“启禀皇上,兰妃娘娘真乃吉人天相,宝剑离心脏只差分毫。幸好她闪避得快,不然这一剑真会要了娘娘的命!只是这一剑伤地是……”被推荐来面圣的黄太医德高望重,却也不知如何措辞才好:“那个……那个……”正是这个原因令众太医束手无策。
赵哲靖当然知道她伤在哪里,那么私密的地方他们也敢看?赵哲靖不禁妒火大炽,那可是专属于他的宝贝,他定要挖了他们的眼珠子以解心头之火。
“你们亲眼见到那地方了?”赵哲靖语带威胁,接着眼睛一瞪,吓得黄太医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
“臣等不敢,是宫女帮忙验的伤。”他们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看皇上的女人啊,何况是那种地方!
“那娘娘为何至今未醒呢?”赵哲靖也看过她的伤口,知道并无大碍。可兰儿都昏迷了两天了,怎不让他心急如焚呢?这两天他衣不解带地守侯在她的病床前,亲试汤药,因为她不能进食,所以他只能一口一口地将汤药哺到她的嘴里,只盼着她早点苏醒过来。
“启奏皇上,娘娘只是皮肉之伤。但因为出血过多,再加上娘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因此气血亏虚,以致昏睡不醒,待臣等开几服滋补安胎的药好好调理一番就可见效了。”众太医暗自庆幸自己的项上人头终于可以保住了。
突来的喜讯让赵哲靖一时间无法消化,他们怎可将兰儿身怀有孕的大事瞒了自己这么久?“你们是何时得知娘娘身怀有孕的?”
“皇上明察,臣等初时见娘娘病势危急,怕皇上担心,所以臣等没敢说出来,请皇上恕罪!”众太医的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伴君如伴虎呵!要是让皇上知道娘娘怀了孩子,而他们又没法挽回娘娘的命,那他们岂不是罪上加罪?
“你们是说兰儿她已经有了朕的骨血?”赵哲靖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决定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臣等不敢欺瞒皇上,娘娘身怀六甲是千真万确的事。”众太医异口同声地向皇上道喜。
“兰儿,你听见了没有?”赵哲靖忘情地握住佟喜兰的柔荑贴在自己的脸上,“我们终于有孩子了,你高不高兴?”多想和她一起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可是她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