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谢谢你。”他眼里闪着笑意。“因为你的那番话,小虎最近勤奋不少。”
咦?他怎么知道……她睁大眼。“想不到你会偷听别人说话。”
他耸耸肩。“一开门就碰到有人在大声训话,想不听都没办法。”
强词夺理……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好了,今天我要监督排练,你先回去休息,细节下次再谈。”
她点头告辞,一出房门就碰到小虎迎上。
“你还好吧?来,先坐下喝杯水。”他不由分说将她拉到椅上坐下,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给她。“不是我想说,每次见到你,你就更憔悴几分,真让人看不下去耶。这样下去行不通啦,你该好好休息一阵子再来跟团长斗过——”
“我刚刚过关了。”看他好像很担心,总觉得应该通知他。
“咦……咦咦?!”小虎呆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夸张地跳起来,开心地猛拍手,大笑道:“啊炳!我就知道你行的!太棒啦!”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她纳闷。
“小熊维尼要加入我们,跳跳虎当然高兴喽!呵呵呵呵……”
就说她不是小熊维尼了……她揉揉眉心,此际已无力再计较这绰号。唉,算了……就算这里真是百亩森林,成为当中的一分子,也是她不变的梦想。
“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时间快到了,等人来了,我介绍大家给你认识……”
小虎叨叨絮絮,但她太累了,听不进去,摊在沙发上,没多久就意识蒙眬。
聂鸣锋自房内出来时,见到的,就是她斜靠扶手上睡着的模样。
唉,看来真是把她累惨了……他是不是太坏了点哪?温柔地模模她的头,他眼里有着赞许,因为她展现的毅力和突破,的确教他刮目相看。
想到她方才喜不自胜的模样,那张发亮脸上,两边嘴角高高翘起,笑得像是……一座美丽的桥。这念头牵动他的嘴角,心头暖暖的,仿彿也感染到了喜悦,不觉以手指在她唇前隔空描绘那动人弧度……
“新团员在哪里!”忽然间,大门被推开,小虎领着几人暴民般冲进来。
“哎呀,团长!小虎说的是真的吗?你终于肯让人家过关了?”
“你们是来排练的,不是来看新团员的吧?”他好气又好笑。
这话等同证实,大伙默契绝佳地同声欢呼:“好耶!狂欢、狂欢!”
“嘘。”聂鸣锋打断他们。“小声点。”
“团长你要懂得怜香惜玉,就不该把咱们的新人操成这样嘛,真过分……”
“不会了,因为我现在要改操你们。”歹毒的话语,换来一片哀嚎,他无视地走向练舞室中央,临去前,又瞥眼那张熟睡的脸蛋,嘴角不觉再次上扬。
多不可思议。那个代号分明是阿杰当时乱取的,怎会如此贴切?
正如希腊神话所言,倔强而好胜的月亮女神——阿缇米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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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声音,来来往往,像梦中杂讯,此刻全都惊不醒她。
之前连梦里都在思考,很久没像这样全然放空,她睡得香甜,舍不得醒来。
最后唤醒她的,是浓郁的食物香气。睁开双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家里,她猛地跳起,四下一望,啊,她不小心在这睡着了?睡了多久?眼见窗外天色已暗,低头一看手表,她吃了一惊,居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你醒了?”有人自廊间走来,是聂鸣锋。
“怎么没人叫我?”她很窘地揉揉眼睛,惺忪的模样,使她看来比平常还要稚气几分,勾起他的笑意。
“看你睡得那么沉,显然严重缺眠,我还算天良未泯,就姑且收容你了。”他指着躺在前方地上的纸盒。“来吃披萨吧,外送刚来,还热的。”
她也不跟他客气,道了谢,洗过手,跟他一样席地而坐,吃了几块披萨。
他面前铺了张报纸,边吃边看,她没东西看,就看他。
看得出他是个对自身衣着不甚讲究的人,总是穿着轻便,但这丝毫不折损他的英俊。三十出头的成熟男人,高大潇俪,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从容自在,眉宇间自信闪耀,透露他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即使像现在这样盘膝而坐,显得有些佣懒,仍似个居高临下的君主,存在感不容忽视。
不可否认,他很迷人,可惜呢,却是个难以取悦的家伙……她在心里笑着偷偷批评。
“看够了吗?”他蓦地从报上抬起头来揶揄,原来早有所觉。
被抓个正着,她倒也不慌不忙,只是点点头。“嗯。”
“可有什么结论?”
“你挑食。”指向一旁被他挑掉的洋葱。
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他笑了。“观察入微。”拿面纸擦擦手,见她已经停食,暗自算了算盒内为数不少的披萨,睐向她问:“你不喜欢吃披萨?”
她摇摇头。“吃不下了。”刚睡醒,不怎么有食欲。
“你也未免吃太少了。”他将披萨盒推近她。“再吃半片也好,太瘦不好看。”
“我并不瘦。”她反驳。
“最近很瘦。”他端详她。“小虎说,你这阵子至少掉了两公斤,别否认,那小子别的可能不行,这方面敏锐得像雷达。”
被说中了,她无话可驳,只好小声咕哝:“我瘦跟你什么关系。”话虽如此,还是拿起一片小披萨开始吃。
“因为是我虐待你。”
好意外他会这么说,她噗哧一笑。“你这么认为?”
“他们都这么说。”
“谁?”她疑惑。
“那些没大没小的团员们。”他撑着额头,像是受够了。“每个人临走前见到你累成那样,都对我露出一脸责怪。”
“你该叫醒我的。”没想到会有人注意自己的睡相,她颇不自在。
“那我的罪名岂不更重。”他笑道:“不用在意。在这里没有拘束,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些团员哪,一个比一个缺乏形象。”
听他这么说,她好奇了。“他们都是怎么样的人?”
“嗯……”他想了想。“总之,是些很有趣的家伙。”
“跟你一样?”
“不,我是最无趣的一个。”
什么?“听起来有点吓人……”
他大笑。“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发现他的笑声很好听。有人用大提琴的乐音形容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不过她还是觉得那肤浅了点,就像是他的舞蹈,没有形容词足以精准刻划。
那种动人心魄的力量,甚至不用聚光灯,只要他一登台,就会成为所有人眼里唯一的主角;而明明拥有这样的自负本钱,他却比谁都对自己的舞台严格……
她凝望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跟他的舞蹈一样,充满独特魅力。可以的话,她想再多亲近他、了解他一点,多感受一下那种心折……
“为什么《星光》里,你没有参加演出?”她问出一直存于心中的疑惑。
“你不知道吗?”他微笑道:“几年前开始,我就不再担任舞者了。上次因为是再度公演,为了维持原本风貌,尽可能不替换人员,才由我上场。”
她错愕,想不到会是这样,可是……可是……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不懂心中为何顿生这无限惆怅,也许是因为,她的愿望虽是能够投身他的舞台,愿望的核心却是期盼有朝一日,能替那白衣舞者设计舞服……
“如果有一天,你要再次参与演出,能不能让我为你设计舞服?”一个要求忍不住就这样月兑口而出。
他挑高一边眉。“你现在是本团驻团服装设计师,不找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