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钦耸耸肩。“只是有点印象。”
那次派对人数超过五十,他不可能一一认识;听说她是朋友的朋友的女朋友带来的亲友,关系多远!虽然有机会同桌,两人说过的话却不超过五句。
“我对她可是印象深刻。她很健谈,而且很会开玩笑,人又长得漂亮,事实上,我可以保证她是当天最抢眼的女人。”
这点姜颂钦也承认,他揶揄道:“那你怎么没搭讪?”
“我有啊。吃过饭以后,我去跟她要电话,但没要到。”
这倒稀奇。“你说了什么?”
“我说:『喔,你的美丽把我的心偷走了!』想不到她竟回答我:『是你自己硬要把它塞给我的。』”那句妙语对女人一向无往不利,唯独那次失灵。
姜颂钦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这是那个路雪莎说的?真难相信。
“你该同情我,当时我可是很受伤的。”Alex叹气抚胸,喃喃道:“不晓得她现在说话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犀利。”
姜颂钦不答。现在的路雪莎形象跟犀利二字绝对扯不上关系;是这些年来她变了,还是她也跟自己一样装模作样,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得知。
只是一面之缘,既然她没发现,或许她不记得他了,他也没意愿去提。
“唉,好了好了,别谈过往的伤心事,我们来谈点时事。”Alex对他挤眉弄眼。“我很好奇,你跟你的小女朋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姜颂钦脸色一沉,出言纠正:“她不是我的『小』女友。”
“嘿,只是个形容而已,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咕咕咕咕……”Alex发出意义不明的火鸡笑。“反正你又不会因为她小而不敢出手。”见他不语,疑似默认,Alex瞪大眼,怪叫连连,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等一下,是我弄错了吗?你们不是都认识五年还六年了?!”
“那又怎样?”他们正式交往的历史可还没满一年。
Alex狐疑地盯着他,迟疑良久,最后环顾左右确定没人,小声又小心地问:“老实说……你不是有那方面的悲哀问题吧?”
“少放屁了!”姜颂钦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她比我小七岁。”
虽然他已不是毛躁冲动的年纪,却也并非什么纯情少年,可是每逢紧要关头,“七岁”这两个字就像紧咒箍一样,慢慢箍紧他的兽性。
要是跟她谈恋爱,恐怕会感觉自己在犯罪——很久以前,他曾看着她那张长不大的女圭女圭脸为她交不到男友感到同情,现在他可怜的对象却是自己。
“噢,别傻了,七岁又怎样!”Alex搬出自己的人生格言来开导他:“只要没有血缘关系,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恋爱对象!”
姜颂钦躺倒沙发上,无力地说:“我没那么潇洒。”
Alex暗自沉吟,想到这阵子跟袁小悦相处下来,对她那种钝钝的个性也有点概念,事实上,那正是他最敬谢不敏的类型,想不到好友竟直接跳级找了这么个高难度的对象;他虽是公认的情圣,也爱莫能助。话虽如此,他还是得帮着想点办法,不然他实在担心好友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压抑而亡的可悲男人。
“不如说说你是怎么追到她的?”他好进行分析。
姜颂钦对这种经验分享实在没什么兴趣,不过想他这方面阅历丰富,或许误打误撞真能给自己什么建议,于是简单扼要地概述一番。
Alex越听眼睛瞪越大,最后捧月复大笑起来。“我的天哪!拜托——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追求方法!”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
姜颂钦眯起眼,不以为这有何不对。“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Alex还是止不住笑。“我知道你很自以为是,不过你该不会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你这型吧?”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喂,你在说什么?!”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她都答应跟我交往。”
Alex终于止住笑,清清喉咙,说道:“好吧好吧。那ILoveYou呢?”
他顿了一下。“中国人……比较含蓄。”何况他自己也没说过。
“天哪!你们真的在恋爱吗?冷淡,太冷淡了!我跟每任女友都是把亲吻当打招呼,Iloveyou当三餐问候!让我告诉你,举凡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你知道当试卷上写Iloveyou,该怎么填空下句话才能拿满分吗?ILoveYouToo!”
姜颂钦软趴趴躺在沙发上,连眉毛也没动一下。这就是大情圣的妙策?看来自己对他寄予的期望还是太高了点。
见他意兴阑珊,Alex模模下巴,脑中倏然灵光一闪,月兑口道:“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担心被她拒绝,所以才下意识这么保守?”
姜颂钦因那问题的荒谬程度自沙发上霍地弹起,断然否认:“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Alex举起右手摇摇食指,老气横秋地啧啧叹道:“但是爱情可爱又可恨的地方就是会让不可能变成可能啊,我的朋友。”
☆
Alex就这么在他心中留下一个疙瘩后,摇摇摆摆回美国去了。
他不清楚她喜欢的类型是什么,可悲的是他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自己,因为很久以前他曾偷听她如此说过。
的确,她是答应跟他交往,可是她只是说:“你那种说法,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这样想起来,这项过程是有点不凡,虽然他原本认为理所当然。
但她都肯让他又抱又吻了,没道理对他没感觉,只是……该死!以前觉得硬要情人将爱意说出口是女人穷极无聊的心态,现在他竟也娘娘腔起来,这一切都是Alex那混帐家伙害的!
就在他为此困扰时,很不巧,他得起程前往上海开始筹备数月之久的亚洲巡回演唱会,行程远至星马地区,必须跟她分开一段为期不短的时间。
在陌生的城市,工作再忙碌,心思一抓到空隙还是离不开她。
演唱会前一天彩排,休息时间,他坐在一旁不知第几次地温习歌词。
现场那么多工作人员费心准备全是为了让他有最完美的演出,而他也不愿辜负支持他的热情歌迷,所以虽非第一次开演唱会,每次还是跟第一次一样谨慎,有时短短三分钟的演出可能彩排三十分钟都不以为苦。让他比较伤脑筋的是歌唱部分,同样的歌唱太久会麻木,他得试图培养情绪,免得唱得缺乏感情。
翻到第六首安排的抒情曲目“说不出口”,他盯着副歌有一行写道:“我爱你,只是三个字,为什么说不出口。”突然有些莫名郁闷。
“颂钦!”喊他的是这次随行的经纪人。“香港那场的嘉宾得换人了。路雪莎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到时候要临时开天窗就麻烦了。”
他闻言微讶。“她怎么了?”
“详情不清楚,好像是过劳,所以身体出毛病。”
他点点头,可以理解。“她是太拚。”听说她还曾录完唱片后连赶八个通告。
“没办法,她不能不拚。她家里负债上千万,她得帮着还,还有个弟弟在美国念大学念到一半,学费也靠她想办法。”
“有这种事?”他诧异极了。
“有些人当艺人不全出于自愿。外界对她的评价很极端,喜欢的很喜欢,讨厌的很讨厌,人一红,媒体又每天盯梢等着爆她的新闻,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女生要承受这种人生也很不容易。”经纪人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