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了。”江之翰无奈地挂电话。
“怎么了?”程慧心关怀地问。“是你爷爷打来的吗?”
“是。”他点头。
“他好像骂你骂得很凶。”程慧心忧心地望他。
“是因为上次我跟你前夫打架的事,被我爷爷知道了。”江之翰解释。
“什么?江爷爷知道了?”程慧心骇然,容颜顿时苍白。“怪不得他会那么生气,可是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啊,都是我不好。”她自责。“之翰,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向江爷爷解释吧?我会告诉他,你是为了救我才会那么做。”
“不用了。”江之翰摇头。“你不用担心,慧心,也不必自责,这件事没什么,只要我跟爷爷解释清楚就会没事的。”
“可是都是因为我……”她依然苦恼。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他温和地安抚。
她怔然望他,幽幽叹息。“你对我真好,之翰,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他微笑。
“只是因为这样吗?”她哑声问。
他愣了愣。“什么意思?”
程慧心垂下眸,有些慌乱地扭着双手,过了好片刻,她才羞赧地开口,嗓音又轻又细。“之翰,你还……喜欢我吗?”
他震住,没料到她会忽然这样问,一时困窘。“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她更羞了,脸颊浮上红云,双目低垂,完全不敢看他。“是学妹,她说……希望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呼吸一紧。“什么机会?”
程慧心没正面回答,许久,才羞涩地低语。“她说你们的婚姻是假的。”
轰然雷击,劈在江之翰耳畔,他晕头转向,心乱如麻。“侬侬她……真的这么跟你说?”他不相信!不是说好这件事是双方的秘密,谁也不能对第三者吐露吗?
“嗯。”程慧心点头确认他的疑虑。
他倒抽了口气,脑海一片空白。
头好痛。
侬侬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打一份报告。公司明天要开年度营运检讨会议,她身为副总经理特别助理,应该事先为老板备齐资料,列出重点摘要。
一整天,她除了接几通公事上的电话,一直专注写这份报告,但工作效率很差,进展不顺,总觉得脑袋瓜沉沉钝钝的,思考很不灵活,常常打字打到一半,忘了自己上端的内容。
情况很糟。
她知道,八成是自己身体出了状况,头晕脑热,鼻塞不适,还有点发烧,显然是感冒的症状。
她该休息一下才是,但时限迫在眉睫,她必须在下班前整理完这份报告。
担心药力的副作用会让自己昏昏欲睡,她连感冒药也不敢吃,泡了杯热热的柠檬茶,慢慢地喝。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暗,夜幕深沉,室内更加被一片寂静笼围。
“咳、咳!”她忽地感觉喉咙发痒,一阵咳嗽,连忙喝了口柠檬茶,缓和抽搐激烈的支气管。
第9章(2)
正当她端茶啜饮之际,办公室门打开,闯进一道挺拔的人影。
她愕然眨眼。“之翰?”
来人正是江之翰,他大踏步来到她面前,神色阴郁。
“怎么了?你不是陪学姐去找律师吗?谈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律师说已经跟对方达成协议,和平离婚。”
“那很好啊。”那他怎么会是这副忧郁的神情?她迷惑地注视他。“怎么忽然来公司?我以为你会跟学姐一起吃完饭。”
“你很希望我跟她一起吃吗?”他粗声问。
“什么?”她愣住。
他瞪她,眼眸冒火。“我问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跟慧心在一起?!”
他干么吼这么大声?侬侬吓到,感觉脑袋更晕了。“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江之翰没回答,双手紧握成拳,嘴唇紧抿,下颌缩凛,仿佛正强压怒火。许久,他好不容易恢复冷静,沙哑地扬声。“爷爷打电话给我,要我把你带回家跟他解释。”
“解释什么?”她放下茶杯,下意识地揉揉疼痛的太阳穴。
“他知道我因为打架被送到警局的事了。”他阴沉地回答。
侬侬恍然。“所以你才会是这种表情吗?”她顿了顿,微微蹙眉。“你该不会以为那天你被抓去警局的事,是我跟爷爷告的状吧?”
他摇头。“我知道不会是你说的,可能是王律师无意间告诉爷爷。”
“那你干么还对我吼?”她嘟嘴,顿感委屈。
他狠狠地瞪她,明灭不定的眼神看得她喘不过气,忽地,他一把拉她起身,用力揪住她双肩。
她吃痛,鬓边冒汗。“到底怎么了嘛?你说啊!”
“为什么告诉慧心我们是假结婚?”
“嘎?”
“你不是说,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第三者吗?为什么你要告诉慧心?为什么毁约?”他咆哮地质问,像头暴怒的野兽,失控地摇晃她。
她已经够晕了,这下更恶心得想吐,痛楚地揪拢眉宇。
“因为你想去俊佑身边吗?因为你希望快点离开我吗?薛曼浓,你想摆月兑我,可以直接跟我说,用不着用这种迂回的手段,把慧心也扯进来!”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会跟俊佑有关?侬侬思绪混乱。
“我们不是签过约吗?不是在合约上写明了谁想解约任何时候都可以吗?你尽避开口跟我说,我会同意的,难道你以为我会死缠着你不放?”
声声怒吼如雷击,震得她耳朵发痛,心发疼。“我当然不会那么想……你怎么可能缠着我?”
“既然这样,你在担心什么?干么不直接跟我说你要解约?”
因为她并不想解约,因为她实在舍不得对他放手,因为如果能多拖一刻,她便贪婪地想多挽留他一刻,所以她不会主动开口。
侬侬苦涩地寻思,扬起苍白无血色的脸,怔仲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最爱的人,他为何对她如此盛怒?
“没错,这婚姻是权宜之计,我们是不得以对爷爷说谎,但你有必要到处跟人说这是个假婚姻吗?既然你这么受不了这个虚假的婚姻,当初干么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再度摇晃她。
不要再摇了。她闭了闭眸,睫毛轻颤如受惊的小鸟。难道他看不出她已经难受得快忍不住了?
但他的确看不出,沉浸在遭她背叛的狂怒里,只想严厉地责备她,“对,我怎么会忘了?是为了爷爷!因为你孝顺,因为你想让老人家安心,所以才勉为其难跟我结婚!可是爷爷现在身体康复了,所以你后悔了,巴不得尽早摆月兑我,对不对?”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要走就走啊!你以为我会厚着脸皮死要留你吗?那时候你要去美国念书,一声不响就离开,我有说什么吗?有飞去美国把你硬绑回台湾吗?我还不是让你走了?你要走就走,以为我很稀罕吗?”
苛责的言语如最残忍的长鞭,字字句句鞭笞她的心,她痛得眼泛泪光。
“哭什么?薛曼浓,你哭什么?”他毫不留情地斥问。“要走的人是你,难道是我赶你走的吗?”
确实不是他赶她走的,但——她使劲咬唇,强忍心酸。“你是没赶我走,可是也没留我。在美国那两年,你没来看过我一次,连一通电话也没打给我。”
“我为什么要打给你?”他冷哼反驳。“你要讲电话可以自己打过来啊!”
她颤抖地扯唇。“你说得对,如果我想听到你的声音,应该自己打电话,想见你一面,应该自己飞回台湾。这些年来总是我跟着你缠着你,你是不得已才忍受我的纠缠。”
“你在说什么?”他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