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痛,却不知该如何反击。
而他够狠,还继续刺伤她。“对了,关于订婚宴,张秘书说可以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她神智恍惚。
“花艺设计啊!听说你可是高手,订婚会场就交给你布置了,你妹妹爱什么花,你这个做姊姊的一定很清楚。”
“要我去……布置会场?”
“你应该不介意吧?自己爱的男人都可以让给妹妹了,帮她布置订婚宴的会场又算得了什么?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会场弄得很浪漫——对吧?”
他笑声如雷,一声声,恶意地在她耳畔轰轰作响。
她震撼得无法动弹。
第十章
他爱恩琳,所以才向她求婚。
除了这点,她想不出任何一个男人会向一个女人求婚的理由,恩琳并非来自豪门世家,不能带给他任何其他利益。
除了爱情。
所以,他也爱上恩琳了?
就跟所有她身边的男人一样,他们爱的总是恩琳,恩琳美丽亮眼,开朗活泼,是阳光下迎风招展的野玫瑰,不像她,只是一株躲在阴暗角落的小白花。
恩彤蹲,怜惜地抚模在大把大把新鲜灿烂的玫瑰里,被粗暴地挤在最角落的小白花。插花的人好似根本忘了它的存在,连水也不分它喝一口,教它花容显得干枯黯淡。
这个插花的人,不爱花。
爱与不爱,是能够由行动看出来的,一个真正爱花的人,不会舍得这样糟蹋一朵花。
恩彤叹息,扬起眸,环顾这座位于公园草地旁的广场。
这里,便是他与她妹妹举行订婚宴的会场,一朵朵粉红玫瑰扎起娇艳的拱门,心形的舞台上,各式彩色气球飞舞。
这会场,不是她布置的,虽然钟雅人对她使了激将法,她仍无法说服自己接下这场订婚宴的花艺设计工作。
她毕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没有那种如圣母般的好度量。
她嫉妒,嫉妒妹妹,她也怨,怨他,更怨自己。
她是胆小表,十足的胆小表,不敢争取自己的爱情,不敢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只因为她受伤太多次,实在太怕痛。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痛了,那种绝望的、椎心刺骨的痛……
“Pauline来了!”一阵尖锐的喧嚷。
恩彤一震,悄悄调整视线,落向那个正被一群人簇拥著走上舞台的美丽女子,她正是白恩琳,穿著一袭精巧的白纱礼服,秀发上压著一顶璀璨的皇冠,看来神采飞扬,笑得好迷人。
只是订婚,她就要穿白纱吗?
恩彤觉得胸口像被针扎伤了,刺痛著。
“男主角呢?怎么还不见人影?”有人在问。
“还在换衣服,马上就来了。”另一人回答。“瞧!不就在那儿吗?”
恩彤僵住,小心翼翼地顺著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映入眼瞳的,果然是钟雅伦英挺俊朗的身影。他穿一套黑西装,跟她妹妹站在一起,毫无疑问是一对才子佳人,惊艳全场。
他——好帅!
恩彤胸口痛得难以呼吸,就连他憔悴不堪地坐在病床上,她都觉得他耀眼得令她睁不开眼睛了,更何况是现在,他那么挺拔地站在舞台上,那自信昂扬的身姿犹如领袖天下的王者。
这么卓然出众的男人,当然该配一个天仙美女,就连恩琳在他身边也稍嫌逊色,更何况是她?
她配不上他,他如果看见她这张脸,一定会失望。
恩彤朦胧地想,左手不知不觉抚上自己的脸颊。她远远地望著他,看他百无聊赖地在摄影师的催促下,搂过恩琳的纤腰,摄影师要他对镜头笑,他却依然是一副酷酷的表情。
为什么不笑?难道他不开心吗?
佳人在怀,他不觉得感动吗?
恩彤心弦揪扯,见他神色沈郁,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哀伤,只顾著猜想他的心思了,忽地,他清睿的眸光扫过群众,朝她射来。
她骇一跳,连忙别过头,逃避他的视线。
“钟先生,你去哪里?还没拍完照呢!”摄影师放声呼喊。
怎么回事?
恩彤惊愕,感觉到侧面似有两道火线灼烧著——他该不会还看著她吧?该不会朝她这边走过来了吧?
怎么办?
她慌乱得无法思考,匆匆转身。
“小姐,请你等一下——”
***独家制作***bbs.***
无聊。
钟雅伦僵硬地站在舞台上,不屑地睨著一再要求他摆出各种亲匿Pose的摄影师。
真是够了!到底有完没完?
“亲爱的,你怎么了?”他身边的女人爱娇地腻过来。“怎么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还问?
他没好气地皱眉。“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最讨厌拍照吗?如果不是你一直求我,我根本不会答应。”
“好嘛,人家知道你不喜欢,再忍一下下嘛,一下下就好了。”见他不高兴,她使出撒娇攻势。
他没答话,冷漠地别过头,就当自己是一具展示窗里的人偶,任由闪光灯在身上作怪。
觉得脾气濒临发作边缘时,他便将目光往远处扫,暗自调匀呼吸。
一对幽怨的水眸蓦地与他在空中相接。
他怔怔地望著那双眼,那道隐在重重人群后,显得苍白柔弱的倩影,淡淡的,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却不可思议地攫住他视线。
他看著,渐渐地觉得心弦也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拉紧了,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跟随她。
一念及此,他立即抛旁的女人,跳下舞台。
“雅伦,你去哪儿?”她尖叫。
“钟先生,你回来啊!”摄影师也嘶声喊。
他全听不见,眼里、心里,都是那道轻烟似的影子,那个安安静静、却强悍地吸引著他的女人。
可是她却好像很怕他追上去,飞也似地逃开,没进人群里。
他忽然好慌,心脏狂野地跳,怕步伐只要稍稍迟了,便会永远见不到她。
“小姐,请你等一下!”他绝望地想留住她,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绝望。
她却不肯为他停留,一路奔逃。
“小姐,拜托你,等等我——”话刚出口,他立刻震撼了。最不爱求人的他怎会如此恳求一个陌生女子?但求她留步,求她回眸,仿彿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她不停地逃,他便不停地追,不顾在场群众惊异的注目,在公园里跟她玩起捉迷藏。
终于,他抓到她了,在一棵沧桑巨大的老树下,握住她纤细的肩。
她正颤抖著,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感受到她的惧意,他总是硬邦邦的心,霎时软化。
“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惊吓你,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
“说……什么?”她背对著他,嗓音细微。
说什么?他愣住,其实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冲动非跟她面对面不可,只是一颗心,因她不可控制地骚动。
他叹息,转过她身子。
她颤得更厉害了,螓首低垂,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他低声问。
她听了,头却垂得更低。
“只要看一眼,好吗?”他诱哄。
“我没什么……好看的。”她轻轻拒绝。
他却骇然一震。这声音——好熟悉啊!很像他以前听过的,总是轻易卸下他所有防备的轻软嗓音。
“你抬起头来!”他不觉激动地提高声调。
这样的激动却似乎吓著了她,全身僵凝。
他感觉到了,自责地放软语气。“抱歉,我刚刚说话太急了,请你抬起头来,好吗?”
她一动也不动。
他凝视她,明明可以强硬地抬起她脸庞,他却不想那样做。他有种奇怪的直觉,她正在内心进行天人交战,而他没资格打扰她战胜自己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