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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御邪王 第6页

作者:温芯

四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竟连他的衣袂边缘都沾不著。

“他是鬼!”五师兄惊恐地喊:“怎么都砍不著!”

“师弟让开!”

大师兄喝斥,连人带剑,直往封无极身上撞来。他侧身一让,姿态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大师兄却是整个人扑倒在地,连剑也月兑手了。

封无极脚尖一挑,抢在大师兄拾起之前将剑刀踢向空中,掌风一推,剑刀应声而碎,化成点点剑星。他袍袖一卷,一招“满天花雨”,剑星成暗器,自不同方向分别往四人疾射而去。

“不要!”躲在树上的月姬听闻暗器声响,惊慌地喊叫。

但来不及了,封无极早已运劲催射暗器。

“啊!”

一连四声惊喊,显然四人都受了伤。

月姬心神一凛,顾不得危险,施展轻功跃下树来,因为高度计算不对,双足猛然点地,膝盖一弯,跌倒在地。

封无极见状,抢过去扶起她。“你做什么?如此鲁莽跳下来,不怕摔断腿吗?!”他大声怒斥。

“我……我没关系。”她痛得冷汗直流,却强忍住。“拜托,不要杀他们。”

他瞪她。“他们的死活干你何事?”

“他们只是为死去的师父不平,并无和你作对之意,你就放了他们吧。”她低声求情。

封无极不语,沉下脸。

月姬转过头,面对她看不见的四名华山弟子。“你们快走吧!”

“你是谁?为何要替我们求情?”大师兄狐疑地问。

“别管我是谁,快走吧!”她焦急地催促。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只会令他们更加命在旦夕。

“她是明月宫的人!”偏偏精明的六师妹认出来了。“你们看她眉间点的银月砂,还有衣裳上的刺绣,她是明月宫七圣女之一!”

“明月宫的圣女?”其他三人按著伤处,大惑不解。

圣女和邪王怎会搅在一起的?孤男寡女,暗夜共处,莫非……

有奸情?!

一念及此,四人脸上皆浮起鄙夷之色。

月姬看不见,封无极却是瞧得清清楚楚,锐眸陡亮,迸射冷芒。

“既然你们识破了她的身分,就一个也别想活!”

他推开月姬,手下再不留情,一掌重击大师兄,对方狂吐鲜血,血腥沾上他唇角,他伸舌舌忝了舌忝,忽地淡淡一笑。

邪肆的、染血的微笑,在月光下看来,格外惊悚。

“他、他在笑!”五师兄惧不成声。“这家伙是……厉鬼,他杀人时……会笑,他……”话语未落,他便教一把剑刀封了喉。

接下来,是另一个还未能出声的人,才刚屈腿意欲求饶,便遭利剑穿月复,绞出一段血肠,他惊骇地瞪著自己的内脏,以跪姿颓然死去。

又死了一个!

月姬悚然,周遭的哀号声、血腥味,令她感到自己仿佛身陷地狱,她恐慌地听著封无极,听著那一声声、愈来愈狂躁的喘息。

他正处在某种亢奋状态,某种他克制不住、也不想克制的亢奋,主宰著他。

这就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邪王?

这家伙是厉鬼,他杀人时会笑。

他真的在笑吗?杀人对他而言,是那么值得满足的一件事吗?真有人能以杀人为乐?

不,她不相信!

月姬蓦地捂住双耳,不想也不敢再听。

“停下来!”她痛楚地嘶喊:“拜托你停下来!”

但他不停,喘息依旧,渐渐地,类似野兽的嘶鸣,一头被困住的、管不了嗜血的野兽。

她惊惧地冻住,脑海霎时空白。

封无极。她无声地、一遍遍地在心底喊著他的名。封无极。

“封、无、极──”

***

是谁?是谁在喊他?

封无极强烈一震,那沉痛的呐喊宛如落雷,穿透他混沌的心神,劈下一道道雪亮的闪电。

究竟是谁?

他茫然四顾,终于发现了,凄冷的夜色里,她跪在地上,雪白的容颜哀伤地对著他,眼角静静地流下一颗剔透的泪。

为何流泪?害怕,或悲伤?

他怔怔地望著她。

“封无极,我拜托你,停下来好吗?”她沙哑地祈求。

停下来?停下什么?

他垂下眼,对上自己手中那把染血的剑,剑刀在银月掩映下,闪著慑人的邪光。

而剑下,那个华山派的女徒弟颤抖地伏在地上,蒙住自己的头,绝望地等待不可抗拒的死亡。

他看了看那女徒弟,又看向坐倒在地的月姬,不知怎地,胸口一阵空落。

真没意思,这样的杀伐,太无趣……

他索然掷剑。“你走吧!”

“什、什么?”华山女弟子仓皇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懒得多看她一眼。“趁我还没改变心意前,快走。”

确定自己没听错,她如蒙大赦,软著腿踉跄地奔向自己的坐骑,匆匆离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确定她远离后,月姬松一口气,挣扎著想起身,足踝却一阵强烈刺痛,她这才发现自己扭伤了,伸手揉抚微肿的伤部。

封无极来到她面前,漠然注视她。

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无神的眼眸仍隐隐融著泪光。“你,还好吗?”

“什么?”他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你有没有受伤?”

她问他……有没有受伤?

封无极惊怔地瞠目。“为什么这样问?你想乘机逃走吗?”她是否暗中期盼他伤势沉重?

“我看不见,脚又扭伤了,要走也走不远。”她低声自嘲,偏著头,像是在细细倾听什么。

“你做什么?”

“你的呼吸,好像平静许多了。”说著,她放松似地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你方才激动得很可怕。”

他蓦地拧眉。这还用她说吗?他是邪王,当然可怕了!事实上,她根本不应该在他面前笑,她应该跟那位华山派的女弟子一样骇得趴伏在地。

但她没有,她面对他,就像面对任何平凡人。“谢谢你饶过了最后那位姑娘。”

“你……谢我?”

“嗯。”

“为何谢我?”他火了,声调微微飙高。这女人,也太教人出乎意料了吧?

“因为我请你罢手,你便罢手了。”她哑声道:“你知道我感到害怕,对吗?”

他瞪她。

她当然会害怕,但他之所以罢手可不是因为她,而是……

而是什么?

封无极发现自己也捉模不太出来。

“你本来也不想杀他们的,是因为他们认出我的身分,你才决定痛下杀手,对吗?”她又细腻地猜中他心思。

他又气又急,胸海波涛汹涌。

“虽然我不能赞同你的做法,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维护我的名节才──”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飞快地驳斥。“我高兴杀人便杀,不高兴杀便不杀,跟你没有关系!”

她愣住,半晌,才柔顺地点头。“是,跟我没有关系。”

话虽这么说,她的脸颊却淡淡地、浮上一抹不明所以的晕红。

***

许是她哪里又惹恼了他,接下来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吩咐或询问外,他不再和她交谈,闷头赶路。

随著日子过去,路况逐渐崎岖起来,月姬猜想两人已进入天山山区,她用心感受著声音和气味,在脑海里描绘周遭的一景一物。

气温较山下凉了许多,路上还有厚厚的积雪,某个夜里,天空还降下细细的雪花。

他与她在山洞里扎营,他生火取暖,又将一件毛料的斗篷借给她。

下雪时分,天地格外沉静,所有杂音都让雪花带走了,于是她更深刻地感觉到身旁男人的气息。

他坐得离她很近很近,虽然并未与她肢体接触,但她知道,只要她稍稍挪动身子,便会碰到他。

不知怎地,她觉得很紧张,比白天赶路时与他共乘一匹马更局促不安。他的味道就萦绕在她鼻尖,他身上的热气若有似无地挑逗著她颈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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