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你倒不必跟我客气了,那也算咱们有缘,若不是你病了,我又怎能交上你这样的好朋友呢?”
“好,既然是朋友,也别啰唆了,你留下来小住几天,陪我好好聊聊。”温行浪盛情邀约。
“那当然,你以为我没事干么来找你?不就是为了白吃白住吗?”齐非也不客气,以茶代酒,两人干一杯。
“对了,这些年来你行踪飘忽,都到哪儿去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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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远远地望着在凉亭里谈笑的两个男人。
他们看来聊得极为开心,从早到晚,坐了几个时辰了,茶点撤下,换上酒菜,话题仍是滔滔不绝。
温行浪甚至命人传话,说他今晚准备在客房和好友促膝长谈,要她不必等他了,自行歇息。
自从他正式收她当贴身护卫的那天起,这还是两人首次不同房而眠。他贪生怕死,总是要她就近保护他,她亦顺从听命,并不以男女之防为意。
但今夜,他为了跟好友谈心,竟连自己性命也不顾了。
“他就不怕有人暗算吗?”红莲喃喃自问,但就连自己,也觉这样的猜疑好笑。
朝阳门防护严密,哪里容得刺客自由来去?以前她就觉得是他多虑,根本无须如此小心翼翼。
只是她没想到,当他难得不杞人忧天、坚持要她随侍待命的时候,自己竟会感到心下涩涩的,有些不是滋味。
她怅惘地回房,趁晚饭的时候,抓来黑松一起用餐,顺便探问。
“主子跟那位姓齐的公子很要好吗?”
“当然要好啦!”黑松一面猛啃她绝对不碰的鸡腿,一面呱呱解释。“以前三少爷曾经病得死去活来,要不是齐公子妙手回春,早就性命不保了。后来三少爷到别庄养病,也是齐公子在一旁照料……对了,那就是在捡到你不久之前,可惜齐公子早几天离开,不然你们两人就能见着了。”
“是吗?堂红莲怔忡。还真不巧。
“其实三少爷这几年到江湖行走,我瞧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找这位老朋友,不过一直没机会碰上就是了。”黑松大口喝酒。“他们两个感情好得很,以前在别庄时,天天形影不离,我有时都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这两人有断袖之癖。”黑松嘻嘻笑,趁主子不在,败坏他名声。“你也晓得咱们家三少爷生得比大姑娘还俊美,齐公子则是英挺帅气,两人站在一起,那画面还真说不出的协调呢,呵呵!”
“你的意思是——”红莲呼吸乍止。“他们可能……互相喜欢?”
“是啊!我的确这么猜想过啦。”黑松调皮地眨眨眼。
说者是半开玩笑,听者却是有心,想起不久前温行浪曾说过的话。
“原来男人,真的有可能喜欢男人。”红莲怅然低语,脸色雪白。
“你可千万别跟少爷说我跟你提这些啊!不然他肯定骂死我。”黑松怕东窗事发,赶忙叮咛。
“知道了。”红莲漫应,胸口空空的,忽然间胃口全失,她推开饭碗站起身。
“你上哪儿去?”黑松好奇地问。
“出去走走。”
她随口道,信步往院子里走,湖畔的凉亭已不见人影,看来温行浪与齐非是进客房去了。
夜色寂静,静得她莫名地有些心慌。
他们在房里做什么呢?
她站在花丛边,怔怔地望着凉亭,怔怔地揣想着两个男人独处的景象——温行浪会像模她的脸一样,也去模齐非的脸吗?会像搂着她的腰一样,也去搂人家吗?
老天爷!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红莲脸颊爆热,用力甩头,为了镇静心神,一时不辨方向,往后山走去。
罢转上一条小径,她立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跟着,一道剑风疾射而来。
她心神一凛,双足一点,施展轻功,身形急速在空中旋转,火焰剑旋即出鞘。
只是她快,那人比她还快,双剑在空中过招,她很明显落于下风。
她随机应变,堪堪挡了二十多招,那人眼眸陡亮,大赞一声好,手下更不留情,招招狠辣。
好厉害!
红莲暗自心惊,哪来的剑术高手?就她所知,就连朝阳掌门人温亭都不及这人武功高强。
“你是谁?”她问。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那人回答,说话问仍是中气十足,招数丝毫不慢,甚至更快了。
剑光陡长,剑刃朝红莲面上袭来,她往后仰,灵敏地避开,长剑顺势往地面一撩,挑起漫天尘土。
“好个刁钻的小泵娘!”那人厉叱,在漫漫烟灰中袍袖一展。
暗器劲射而出,红莲听声辨位,身子向旁凌跃,躲开暗器,却躲不过那人随之逼来的掌风。
她左肩中掌,重心顿时不稳,脚步踉跄。
那人微微冷笑,将剑刃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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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酒喝到一半,温行浪忽地心惊肉跳,一股凉意窜上背脊。
“怎么啦?”齐非不解地望他僵硬的身躯。
“我有不祥的念头。”他喃喃,白玉扇柄不觉敲着桌面。
“什么不祥念头?”齐非问。
他不答,眉宇打结,猛然站起身,推开客房门扉,匆匆往自己房里赶。
齐非在后头追。“浪少,究竟怎么回事?”
温行浪仍是不语,匆促疾行,不一会儿,便回到自己房门口。
“红莲、红莲!你在哪儿?”他一进门,便放声大喊。“小黑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凌厉的叫唤惊醒了在偏房打盹的黑松,急急赶上来。“怎么了?三少爷,出了什么事吗?”
“我才要问你呢!”温行浪眼神锐利。“红莲呢?”
“红莲?”黑松愣了愣。“刚刚吃完饭,她说要出去走走。”
“走走?”温行浪心一沉。“走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腿长在她身上,我又管不着。”黑松傻笑。
温行浪却没心情听他说笑,横他一眼,迳自沿着院落一路找寻。
“红莲!红莲!”
“我说浪少,你冷静点好不好?”齐非看不下去,阻止他继续扰人清梦。“你那个女护卫又不是孩子了,而且她剑法高强得很,难道你还怕她遭人暗算吗?”
温行浪闻言一窒。
是啊,他会不会太紧张了点?以红莲的武功,一般人想对她不利,还早八百年哩!
他深呼吸,勉强定下心神。
“我瞧你也先别慌,回房里等着吧,过会儿她逛腻了,自然就回来了。”齐非建议。
“嗯。”他怔忡地颔首。
齐非兴味打量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看来那朵红莲,在你心目中地位不低呢!”凉凉评论。
“你说什么?”温行浪没听清,一颗心仍挂在不见踪影的红莲身上。
齐非凝视他,朗笑出声。“我说浪少,这几年应该有不少姑娘对你示好吧?”
“是又如何?”
“你都没有看上眼的?”
温行浪一凛。“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什么,你应该很明白啊!”齐非笑呵呵。
他是很明白。
温行浪冷哼。“我跟红莲,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嘿!你又知道我是如何想象了?”
“你那贼脑袋想些什么,我一清二楚。”
“是吗?”齐非抿唇。“那你倒说说,你们俩究竟是何等关系?”
“她是护卫,我是主子,就这样。”
“真只有这样?”齐非不信。
温行浪懒得回应,给了好友一记“不然还想怎样”的白眼。
齐非又是一阵朗笑,正欲发话,一枚劲镖破空射来,他轻快地转身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