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蕴芝点头。
对这一点,她毫无异议,事实上在婚前她就曾听说了,自从双胞胎哥哥死了以后,赵英睿便拚了命地工作,彷佛要把哥哥不能做的那一份都给补上似的。
“那时候,赵总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从没听说他交过哪个女朋友,或跟哪个女人出去约会,他简直就是个工作机器。直到三年前,他跟夫人结婚。”Peggy感叹地望向蕴芝。
蕴芝也看着她,眼神恍惚。
“我觉得很奇怪,从没听说赵总跟妳交往过,却已经要结婚了。我本来以为这就是上流社会所谓的商业联姻,等于是利益结合,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可是赵总刚跟夫人结婚的时候,却好象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喜欢待在公司了,每天下班就回家,心情也好象很好,总是可以听见他哼歌或吹口哨。”
蕴芝听着,想起新婚那段期间,丈夫确实天天回家,还经常带各种小礼物回来送给她,他那时候,确实对她不错。
“可是才过几个月,赵总忽然又变回原来那个工作狂了,甚至变本加厉,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应酬到酒家去,唉。”Peggy叹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蕴芝。“我探问了几次,赵总从来不说,但我猜想,可能是你们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
她并不觉得那是问题。蕴芝怅然地想,事实上,她一直以为那样的婚姻关系才是常态。
“对了,赵总那天买给妳的耳环,妳喜欢吗?”Peggy忽问。
蕴芝茫然。“耳环?”
“那么久了,夫人可能忘了,不过我却记得很清楚。那天刚好是我儿子生日,二月十六号,下班的时候赵总忽然说要买礼物送妳,还拉着我问我意见,我那时候很吃惊呢,已经很久没见赵总对夫人的事那么热心了。”
二月十六号──是他们大吵一架的那天吗?
蕴芝仔细回想,就是睿跟萧容柚的相片被登在杂志上,两人争论,睿气得对她吼说要离婚的那天吗?
那天,睿买了礼物要送给她?
一道模糊的影像闪过脑海,蕴芝倏然睁大眼。
莫非那个从他大衣口袋里掉出的小礼物其实是要给她的?那小巧精致的礼盒,装的是一对耳环?
“赵总说,他在岳父寿宴上对妳做了些很不好的事,他想道歉,却想不出该送妳什么礼物。我就问他,他最喜欢妳身上哪个部位,他说是耳朵,所以我就建议他买一副耳环送妳。”Peggy笑着道出当晚的来龙去脉。
蕴芝震撼。
她以为他打算送给别的女人的礼物,其实是专为了她挑的?
“我还记得那天赵总对我说,他很久没跟妳好好说话了,他要早点回家,陪妳一起吃饭。妳不知道,他说话时眼睛闪闪发光的模样,看起来多像个孩子!”
她的确不知道!
蕴芝惊讶。她从来不晓得丈夫那天晚上原来是抱着那样的心情提早回家的,他带着专为她挑选的小礼物,一心想向她赔罪,他是那么认真地想修补两人逐渐破裂的关系,她却只是冷淡地劝告他不要跟自己的嫂嫂闹出见不得人的丑闻。
他就算有满腔热血,当场也被她冻成冰霜。
敝不得他会那样失控地对她咆哮,怪不得他会叫嚣着说要离婚。
如果是她,一片真心换来如此绝情,她也会心灰意冷的,也会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
她对不起睿,她辜负了他……
“夫人,妳没事吧?妳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Peggy紧张的嗓音拂过蕴芝耳畔。
她却没听见,一心只挂念着她的丈夫──她可怜的睿,他的心肯定让她给划出许多道伤口了吧?
“……来,我扶妳坐下吧,要不要再喝点热水?”Peggy焦急地招呼她。
她置若罔闻,一股冷意在骨髓颤栗,一阵痉挛,催动子宫强烈收缩。
她痛得冒冷汗,头晕目眩,若不是有人扶着,早就倒下了。
Peggy惊慌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像想起了什么,视线往下落──
“天哪,妳的羊水破了!”
第八章
“弘信集团”办公大楼最顶层的会议室里,集团董事长正在举行一场秘密会议。
参加会议的除了董事长,以及集团内几位重量级的一级主管外,还有几名政府官员,会谈的议题主要是公营银行释股的问题。
“……台湾的银行家数太多了,规模都太小,很难具有国际竞争力,迟早非整并不可。”赵仁和发表意见。
“公营银行的绩效也很差,还有超贷的问题,这些都得想办法解决。”一个政府官员也发表意见。
“我们的确希望公营银行民营化,不过要怎么做还得再斟酌。”另一个政府官员说。
“这就是我请各位来的原因了。”赵仁和微笑。“我这边有一些想法──”他侃侃而谈,谈公营银行释股的重要性,但这股权也必须集中在几家大型民营金融机构手中。
赵英睿也列席在会议中,看着父亲意气风发地主持会议,嘴角冷冷一撇。
案亲邀请官员来参加这场会议的用意是什么,他很清楚,想必是想买下公营银行的股权,扩张“弘信集团”的版图。
“……英睿,你有什么意见?”赵仁和忽然点名问他。
“公营银行民营化确实是潮流所趋,但该怎么释股,得好好规划,否则只怕有些既得利益者抗拒,会给我们扣上一顶图利财团的帽子。”
这倒是!
几个政府官员面面相觑,确实很担忧会引来如此争议。
赵仁和冷酷地瞪儿子,责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英睿可不管。“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权证课税的问题,以前的课税方法太不合理了,我们是做一档赔一档,希望政府能正视这个问题,不然没有券商敢发权证了。”
“这个我们知道,关于这点,我们已经在研拟一套合理的课税机制,还有几个财经立委也在帮忙。”
“那太好了。”
“回到公营银行释股的问题吧。”赵仁和急着把议题拉回主轴。“关于这个──”他话头才刚起,就听见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他皱眉,认出进门来的是赵英睿的首席秘书。
“Peggy!”他语气冷冽。“谁让妳进来的?我不是交代过,无论是谁都不能进来打扰吗?”
“抱歉,董事长,但是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跟赵总说。”
“有什么事比这场会议还重要?我们在开会,出去!”赵仁和不由分说地下逐客令。
“可是──”Peggy焦急地将目光投向赵英睿。
赵英睿看出她眼底的祈求之意,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站起身。“董事长,各位,不好意思。”他一面跟与会的人道歉,一面走向Peggy,压低嗓音问:“到底什么事?”
“赵总,夫人现在在你的办公室,她刚刚羊水破了。”
“什么?!”
乍然提高的嗓门震撼了会议室内每一个人,赵仁和整张脸气到发青。
赵英睿无暇顾及自己的失礼,紧拽住Peggy肩膀。“妳的意思是……蕴芝要生了?怎么可能?离预产期还有两个礼拜啊!”
“她早产了,第一胎常会这样的。”
早产?!
赵英睿瞪大眼,先是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恍然回神,回头跟在座诸位致歉。“各位,不好意思,内人要生了,我先失陪!”说着,他大踏步就走。
“英睿!你去哪儿?!傍我回来!”赵仁和警告地喝斥。
他当耳边风,甩都不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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