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睿忙伸手拦住她。“把书放下,我要看!”
“不方便吧?”Peggy甜笑着拒绝。“我们只是老板跟秘书的关系,『您』又没有交代我去买这些书,这是我自己自作主张,不知轻重──”
“好好好,Peggy,算我说错话了,我跟妳道歉。”赵英睿认输,知道自己在这位资深秘书面前摆不起老板的架子。“妳不是不知轻重,而是很懂得为老板着想,我有妳这种万能秘书,是三生有幸,我太不知感恩了,非常抱歉。”很识相地自责。
“呵呵呵~~”Peggy得意地笑。
赵英睿脸上浮起三条黑线。
警觉自己笑得太过火了,Peggy忙掩住唇,咳两声,回复一本正经的秘书表情。
“这几本书,就留给赵总参考,书里会告诉你哪些是你该注意夫人的地方,哪些不需要太过担忧。”
“书里也会告诉我该怎么样帮助蕴芝吗?”赵英睿急切地问。
Peggy慈蔼地微笑。“当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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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太过担忧?不需要太过担忧?!
见鬼!迅速K过几本书后,赵英睿发现自己更忧心忡忡了。原来孕妇承受的痛苦远不只他现在所认知的害喜现象而已,之后还会腰酸背痛、夜不成眠,要是没顾好营养均衡,还可能水肿、尿糖上升、妊娠中毒……一堆他听都没听过的病!
意思是,未来的九个月,对蕴芝而言是一条漫漫长路,而这还不算上生下宝宝后,新手妈妈必须面对的问题。
他从没想过,怀孕生子是如此痛苦的一个过程……
“二少,你怎么跑进厨房来了?”
一回到家,赵英睿立刻冲进厨房,把正准备晚餐的碧嫂给吓了一大跳。
小时候的二少经常会溜进厨房偷点心吃,但长大后,已经不会做这种事了;结婚后,老夫人更是立下规矩,不许他踏进这应当属于女人的领域。
“碧嫂,我想请妳帮一个忙。”
“什么事?”碧嫂茫然,但也只一会儿,立刻顿悟。还会有什么事呢?自然是关于少女乃女乃的饮食了,最近少女乃女乃胃口不好,他似乎很为此苦恼。
“我看书上说,喝点韭菜生姜汁,或弄点白糖醋蛋给孕妇吃,会改善她们害喜的症状,能不能请妳试试看?”
“韭菜生姜汁我天天打给少女乃女乃喝啊,也做了几回白糖醋蛋给她吃。”
“妳已经做过了?”赵英睿大感失望。“那怎么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可能是少女乃女乃天生体质的关系吧。”
“那酸梅呢?莲子呢?有没有效?”
“有时候少女乃女乃含酸梅吃,会觉得好一些,但效果不大。”
“那怎么办?”赵英睿忍不住低吼。“总不能让蕴芝这两个月都不吃东西吧?”
碧嫂惊骇。“二少你别太担心啊!我已经尽量在想办法了,有些东西少女乃女乃还是吃得下的,今天我给她炖苦瓜排骨汤,她就喝了呢。”
“苦瓜?”他愕然。“蕴芝不是一向最讨厌吃苦的东西吗?”
“那苦瓜不会太苦的,而且少女乃女乃对很多食物的喜好都改变了,她以前很爱吃樱桃呢,现在一看到就想吐了。”
“连水果她都吃不下了?”赵英睿脸色惨然。
“只有樱桃啦!”碧嫂赶忙补充说明。“今天我切哈密瓜给她吃,她说很好吃呢!”
“那就多给她吃一些。”
“那也不行呢,高糖分的水果吃太多,对孕妇也不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赵英睿懊恼地皱眉。
“总之二少你别再担心了,我自己也生了三个孩子,知道怎么照顾孕妇的,你放心吧!”碧嫂安慰他。“哪,你去换衣服吧,马上就开饭了。”
遭厨娘赶出厨房,赵英睿默默上楼回房。
推开卧房的门,室内一片静谧,妻子并不在里头,他换过衣服,往琴房去找人,却只见一个女佣正拿着块白布,仔细擦拭琴键。
奇了,蕴芝上哪儿去了?不在家吗?
他抓住佣人问:“少女乃女乃呢?知道她在哪儿吗?”
“咦?她不是在房间里吗?”
在房里?那他刚才换衣服时怎么没看到?
赵英睿狐疑,看着女佣擦完琴键,盖上琴盖,拿起拂尘,撢了撢琴身上下,独漏顶上一座可爱的陶瓷钟。
“这个钟也擦一擦吧。”他忍不住出声指示,这座钟也属于他的收藏之一。
“啊,二少,你别误会。”女佣以为他在指责自己打扫不够认真,连忙解释:“这屋里所有的钟都是少女乃女乃亲自整理的,她不让我们碰。”
“不让你们碰?”
“嗯,她怕我们不小心弄坏了。”
是这样吗?赵英睿惊愕,没想到妻子竟如此在意这些时钟。是因为这些是他的收藏品吗?所以身为妻子的她才格外注意?
他沉吟着,一面咀嚼着女佣透露给他的讯息,一面回卧房又找了一次。房内依然空无人影,但连接着阳台的落地窗外,隐约有淡淡的剪影晃动。
是蕴芝。
他走过去,悄悄掀开窗帘,果然见妻子坐在阳台上白色的休闲椅上,望着远方,不知想些什么。
月光幽幽蒙蒙地洒下,在她清秀的侧颜镶上金色光圈,清风吹来,柔柔地翻动她衣襬。
她,好美。
赵英睿胸口一融,一斛柔情止不住地满满倾溢,几乎有股冲动想上前紧紧抱住她。
但不行,他不能那么做。不敢想象她会是怎样的反应,万一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他咬住牙,花了好一番工夫保持淡漠的表情。“妳坐在这儿发什么呆?”
她像是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玉手又赶忙贴在颊上抹去什么,然后才回过头来,朝他浅浅地微笑。
“你回来啦。”
他不说话,瞪着她莹莹的眼,似乎还有些许红肿。
“妳……在哭?”他不敢置信。
“没、没有啊!”她急急否认,但一颗来不及召回的眼泪,忽然溜了出来。
他震撼地瞧着她。
蕴芝哭了?为什么?瞧她眼睛肿成这样,肯定哭了好一阵子吧。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声音发涩。从他认识她以来,不记得曾见她哭过,就连杰意外去世,她来葬礼上捻香祭拜,也压抑着悲痛不掉一滴眼泪。
他怨她感情太内敛,从不曾表现出大悲大喜,但今天,她却哭了,连当着他的面也忍不住?
“到底怎么了?”看着一颗又一颗透明珠玉从她眼眸里迸出来,他比藏不住眼泪的她更慌,忘了自己应该装酷,跪蹲在她面前,握住她颤抖的肩膀。“真的有这么难受吗?妳告诉我,蕴芝,怀孕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略微哽咽。“我只是今天下午去做产检……”
“妳去做产检?为什么不找我一起去?”他提高嗓门。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行了,何况你公司也很忙。”
他下午的确很忙,跟公司最大的客户讨论替他们在美国发行可转换公司债的相关细节,可是如果她告诉他一声,他可以请Peggy另外找时间安排这场会议的。
“妳应该告诉我一声。”他有些责怪她。“如果妳事先跟我说,我会尽量排开公事的。”
“可是──”
“下次,我一定要跟妳一起去。”他不容拒绝地宣布。
她怔住。
“妳今天去做产检,医生说了什么吗?是不是妳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思及这个可能性,他脸色略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