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什么不好啊。”
“女人都应该结婚!”他低咆,感觉自己即将失去理智。
她好无奈地叹气。“看吧,这就是我讨厌你们的原因,满脑子只想著复制基因。”
“复制基因?”
“就是传宗接代啦。”她换了个一般人常用的说法。
“这不是传宗接代的问题,而是恋爱、是婚姻——”他眼角抽搐,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说出这种论调。恋爱与婚姻什么时候在他心中占上如此重要的地位了?他不悦地抿唇,强迫自己推开脑中不受欢迎的思绪,专心对付眼前这难搞的怪怪女。
“女生不都满脑子罗曼蒂克的桃色幻想吗?”
“那是你个人的看法。我这里,”怪怪女高傲地指指自己的头。“要塞的东西太多了,腾不出空间来想那些有的没的。”
“腾不出空间?我还以为天才的脑容量是无限大的呢。”他尖酸地讽刺。
她却像完全没听懂他嘲讽的语气。“有限的空间怎么样也不可能装得下无限的智慧啊,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多装一些啦。”居然还很认真地解释。
白眼一翻。“听说你申请到MIT?”
“嗯哼。”
“十六岁就大学毕业,真了不起。”继续讽刺。
“在美国,还有人比我更年轻就拿到学位的呢。”还是没听懂。
他败给她了!
睁大眼仔细打量她,愈看愈不甘心,愈看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徒有天才、却没身材的她动了心——她甚至还称不上是个女人,只是个每天抱著书死啃的怪女孩。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不死心地追问。
好歹他也是校园风云人物,女同学们公认的白马王子耶!
“你说什么?”她走神了。
“我说,你对我真的——”
“别吵!”她忽地抬手止住他,眯起眼直瞪著手上那本英文期刊,像发现什么宝藏。“真的假的?有这种事?实验数据在哪儿?”她急切地翻页,在某页找到数据表格,聚精会神地看著。
他愕然瞪她。
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底,一点点、一丝丝都没有。
对她而言,他远远比不上一篇科学论文来得有趣,他的存在,只是一群毫无意义、只懂得繁殖复制的基因。
男性尊严顿时碎落一地。
“你听著,汪蓝。”他一字一句撂狠话。“我们总有一天会再相遇的,到那时候,我会让你了解男人这种生物比你想像的还聪明许多。”
她毫无反应,沈浸在数据中。
他气结。“汪蓝!你到底有没听见我说话?!”
“嗄?”她总算有点反应了,抬起头,汪汪大眼眨了眨。“你刚刚说什么?”
他脸色发青。
“我说——”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再见!”
双眸喷出炽烈火焰,威胁要烧了她。
她却只是漫不经心点点头。“嗯,拜拜。”美目继续盯回书页,一秒钟也没浪费。
他呆站原地,至此,终於彻底且懊恼地明白,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
第七章
那年,他二十一岁。
还是个大男孩,一个自恃聪明、自命风流,老拿著把吉他自弹自唱的大男孩。
那个男孩很自信,自觉对女孩子很有一套,蝴蝶似的游走於花丛中,悠然采蜜。
她,是唯一一朵他征服不了的花。
她,明明身上没一丝柔媚的香气,没一点浪漫的甜蜜,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究竟是被这朵花哪一处给吸引了?香花处处开,他偏偏只在意她这一朵。
莫名其妙啊!
送走李丹蔻后,黎明淳一直坐在电子钢琴前,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双手摆上琴键时,直觉又弹起那首在他记忆里缭绕多年的曲子。
Flymetothemoon
Andletmeplayamongstars
LetmeseewhatspringislikeonJupiterandMars……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看见一个女孩躺在草地上,对著夜晚的星空唱著这首曲子。她的声音,好甜好甜,唱歌的表情,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Inotherwords,holdmyhand
Inotherwords,darling,kissme……
他边弹边唱,一面唱,一面回想,端俊的唇随著愈来愈清晰的回忆,逐渐飞扬。
他不停地弹,不停地唱,直到清脆的门铃声惊醒了他迷离的思绪。
他停止弹琴,却仍动也不动地坐著,若有所思地盯著黑白琴键。
叮咚!
门铃又响。
他的琴声,终於把她引过来了吗?
他故意开著落地窗,将琴声音量调高,一遍又一遍弹著同样的曲子,为的,就是希望她能主动走过来,走向他。
如今,她真的过来了吗?或者,门外站著的,并不是他那位可爱又磨人的邻居?
黎明淳深吸口气,压抑著渐次狂野的心跳,起身去应门。
“嗨。”一声不甚情愿的招呼,一张俏生生莫名染红的脸。
他微笑了,手肘靠著门,摆出闲逸姿态。“有事吗?蓝蓝。”
看出他眼底的笑意,蜜颊更红了,眼睫颤著落下。“来跟你借点东西。”
好烂的藉口。他微笑更深。“借什么?”
“开瓶器。”她说。“你家有没有开红酒的开瓶器?”
“红酒开瓶器?”他眨眨眼。“当然有啊。你等等,我去拿给你。”旋身进屋。
汪蓝乘机跟进来,左顾右盼。
他偷偷抿唇,明知她介意丹蔻是不是还留在他家,却故意装作不解地问她。
“你找什么?”
“我?!”她像被抓著小辫子,惊跳一下。“啊,没有啊,我没找什么。我……呃,我只是……”
“怎样?”他从抽屉里翻出开瓶器递给她。
“你一个人在家喔?”她试探地问。
“不然呢?”
“真的只有一个人吗?”她迷惑不已。“她一直没再来找我,我还以为——”
“谁没再去找你?你以为什么?”他谑问。
“我?呃,我——”很明显的,她无法解释自己藉机来窥伺的举动,手指徒劳地转了转开瓶器。“谢谢你借给我这个。”
“不客气。”
“那我走喽?”疑问句。
“嗯,晚安。”他摆摆手。
洒月兑的送客姿态似乎令汪蓝很挫折,那清亮的大眼睛几乎是哀怨地横了他一眼。
黎明淳在心底窃笑,看著她眉尖轻蹙,眼珠子转了又转,拚命想主意。
几秒后,她总算灵光一现,一本正经似的宣称:“对了,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话,可以过来一起喝酒啊,『我们』不介意的。”
“你们?”他顺著她的提示问下去。“你有客人?”
“嗯哼,是我们院里一个同事,男的。”特别强调最后两个字。
“你也会有男客拜访?”他故意摆出一脸惊讶。“是男朋友吗?”
“还不算。”美眸眨呀眨,暗示意味浓厚。
她是在期待他表现出一点醋意吧?
“他在追你?”
美眸一亮。“嗯哼。”
“居然有人想追你?”他呵呵笑。“天哪!天哪!”连连惊叹。
“有那么奇怪吗?”她不悦了。
“不不不,也不是奇怪,我只是好奇。”他含笑直视她眯起的眼。“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啊?蓝蓝。”
“我说了,是我们院里的同事啊。”
这就是她向人炫耀追求者的方式?太逊了吧!
黎明淳愈想愈好笑。“我知道。然后呢?他总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吧。”好歹为那家伙天花乱坠地说几串好话,让他吃味一下吧。
但可怜的汪蓝不知是对那家伙了解实在太少,还是不善於编织美丽的谎言,眼睫眨了又眨,樱唇颤了又颤,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