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闭上眼,气息急促。
他微微一笑,明知她只是装睡。“再不起来我可要亲口喂你了喔!”半真半假的威胁。
她身子一颤。
“说实在,每次看武侠小说,我都很想试试以嘴哺药是什么滋味,虽然你的嘴唇薄薄的,吸起来大概没什么味道,不过——”
“!”她蓦地睁开眼,用力地、阴沈地瞪他。“我死也不让你占便宜!”坐起上半身,抢过微波碗,忿忿喝姜汤。
他微笑望她,若有所思地抚弄著下颔。
“你看什么?”喝乾一碗汤,她热得全身发汗,却还没忘记狠狠白他一眼。
“怎么?你还真怕我轻薄你啊?”他笑著接过碗,拿纸巾替她擦拭满头大汗。“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是我的——”
“知道了!你不必一再重复。”很伤人耶。
她懊恼地躺回沙发。
星眸闪过异光。“你明白就好了。”他柔声道,拿起耳温枪再朝她耳畔射一发,三十八度。
他笑容一敛。“好像愈来愈烫了。真的不用上医院吗?”
“别发神经了!只不过是我体内的抗体在对付病毒而已。”她没好气地驳斥。“我要睡了,别吵我。”
“是。大小姐请安心入睡吧,小的保证不会心起邪念。”他戏谑地说道。
她冷哼,很清楚他对她没兴趣。
侧过身,闭上眼,她决定忘了这令她著恼的男人,拜访周公去。
不过片刻,她意识便朦胧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听见了儿时熟悉的摇篮曲,柔和的琴音,奏著她最喜欢的那首歌。
於是,梦里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不可思议的彩色,她飞上天,悠然躺在一弯黄澄澄的月牙上,而一双灿亮的星星对她眨著眼——
她睡著了。
黎明淳停止弹琴,来到沙发边,端详汪蓝睡颜。
她睡得很不安稳,脸上汗水直冒,脸色一下红一下白,娇喘细细。
一定很难受吧?
他拧了拧眉,拿毛巾替她擦汗,耳温枪再打一记,三十七度九。
好像开始退烧了。他拿起方才上网下载的资料,再细读了一遍,上面说开始退烧的时候可以敷冰袋帮助病人降温。
他点点头,进厨房开冰箱,拿毛巾包冰块做了个简单的冰袋,回到客厅放上她额头。
凉意沁人额头,她似乎舒服许多,在梦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忍不住微笑。
夜很深很深了,他在她身边守了好几个小时,眼皮很沈很沈,却怎么也睡不著。
对自己无法成眠的原因,他很明白。
微笑变得苦涩,他站起身,倚著落地窗,无言看窗外月色。
他睡著了。
汪蓝拿下额头上的冰袋,悄悄坐起身,好奇地望向靠著沙发坐在地上,静静打盹的男人。
他不会就这么在她身边守了一夜吧?
她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她眼前,她又不得不信。
她眨眨眼,仔细端详他睡颜。
似山峰棱线清楚的眉,安详垂敛著的浓睫毛,高傲中不失俊俏的鼻,还有那两片红润的、饱满好看的唇——
怎么办?心跳得好快。怎么办?她的视线移不开。怎么办?虽然他表明了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她还是好想亲他啊!
汪蓝捧住胸口,拚命克制凌乱的呼吸。
他端正的唇,看来好性格,也好柔软,好像很好吻的样子。
艳红的小脸偷偷地、一寸一寸地凑过去,接近他性感的唇。
一下就好。蜻蜓点水,他不会发现的。
一下下就好……
“唔。”一声低吟。
他醒了?!
汪蓝惊吓得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但他没睁开眼,只是转动了下脖子,调整不舒服的睡姿。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他没醒过来,没见到她方才那副花痴样,要是让他逮著了,不笑死她才怪。
还好还好。她拍拍怦怦跳的心口,安抚自己。
沙哑的嗓音却偏在这时候拂过她耳廓。“你醒啦?”
“嗄?咦?”汪蓝惊恐地扭过头,与黎明淳视线相接,那双又黑又亮的眼,正兴味地瞧著她。
他、他、他他他……真的醒来了?
她顿时头晕目眩,像意外踩到事先埋好的地雷,一颗颗在她体内爆开,她措手不及,往下一歪,整个人跌入他怀里。
“小心!”他七手八脚要抢救,好死不死,一手握住她小巧的椒乳,一手扯落她浴袍系带,那张教她垂涎许久的俊唇还巧合地印上她嘴角。
这是……什么状况?
汪蓝瞪圆眼,脑海一片空白。
她在作梦吗?这么荒谬的状态怎么可能是现实?她怎么可能整个人滚到他怀里,还半果著身子?
是梦,一定是梦。
昨晚在他面前意外全身,今日在他怀里被他轻薄得彻底,都只是……一场梦吧?
“是梦,一定是梦——”她喃喃申吟。如果不是,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认出她的窘迫,他扬扬眉,轻声笑了。
她倒抽口气。
他似乎更乐了。“说真的,我也很想配合你说谎,宝贝,但我实在不善於自欺欺人啊!”
喔,她真恨他!
汪蓝闭了闭眸,一方面为自己狼狈的处境哀悼,一方面也硬生生吞下想亲手掐死眼前这男人的冲动。
“既然这样,你何不好心一点帮我站起来?”她尽量保持尊严地建议。“我会很感激你的。”
他新奇地望她,仿佛料不到她会如此反应。
“你还呆著做什么?快放开我啊!”她被他看得羞窘不堪,又恼又恨。
他微微一笑,双手撑住她肩膀,帮助她摆正身子。
“谢谢。”她敷衍地道谢,忙著想站起来。
他却按住她。“别急。”
“干什么?”她不耐。
他邪邪挑眉。“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还是别贸然站起来比较好。”
“啊。”她视线一落,惊觉自己还处於浴袍半敞的状态,连忙收拢衣襟。
只是双手握拢了衣襟,就分不出空来系衣带,想腾出手来,又怕这一动春光再度外泄。
她尴尬地咬唇,进退不得。
他看著她,眼神逐渐深沈,好一会儿,才叹息地说道:“我来帮你吧。”双手拉住她的衣带,灵巧地替她打了个结。
“好啦,你可以站起来了。”
不等他伸手扶,她已急忙摇摇晃晃起身,惶然的眸左顾右盼,就是不肯看他。
“我……呃,我一找到锁匠开门马上就走。”故作冷静地声称。
“那当然。”低沈的嗓音含著笑意。“难道你还想继续赖在我家吗?”
“当然不会!”她愤慨地瞪他一眼,只是视线刚一接触他俊俏的脸,又仓皇移开。“我、我……借一下洗手间。”红著脸,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他好笑地看著她的背影。
瞧她像逃难似的,让他抱在怀里,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黎明淳笑著摇头,过一会儿,脸上浓浓的笑意慢慢转成一声叹息。
他摊开双手,呆看著。
这双手,到现在还隐隐发热,还深深记得方才拥她入怀的触感,那一瞬间的强烈悸动——
心跳得好快啊!他苦笑著低下头,看向胯下的昂扬挺起。
丙然男人的生理反应还是最诚实的,不论心里怎么想、表面怎么装,明眼人只要一看,都能轻易识破。
幸亏对於男女之间的情事,汪蓝还像一颗青梅,生涩得紧,否则他八成早就被她看穿了。
因为她的纯洁与毫无经验,他才能暂时在这场游戏中,居於上风——
第六章
她完全处於弱势。
生平初次对男人动心,结果竟落到如此田地,对方根本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底。
“唉!”汪蓝趴在沙发上,对自己重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