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上这么大的困难,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握着话筒着急地干听,她实在觉得懊恼。
都怪她对这些商业的事一点也不懂,如果她多少知道一些,说不定就能为他分忧解劳了。
她真没用……
币断电话后许久,沈诗音仍沈沦于自责的心思中,她不停在想,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她能帮上忙的?
她不懂他们公司研发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关键技术,也不知道该怎么加强安全系统,更不晓得面对投资人的谴责时,他该如何应对才好。
她什么也不能帮他,什么都帮不了他,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静静倾听。
沈诗音烦恼地咬唇。
难道除了倾听,在一旁干著急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吗?
她转过头,望向墙面那座挂钟,看着钟面下方那一排昂然挺立,等着吹响号角的卫兵。
一定要卫兵吹响号角,王子亲吻公主,公主才能悠悠醒来吗?
她看着,目光蒙眬。
“跟老婆请完假啦?”
方醒亚刚挂下话筒,一道充满讽刺的嗓音便迫不及待逼向他。
他抬眸,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秦敏蕙,她若无其事地拿汤匙搅拌着咖啡,然后优雅地举杯,浅啜一口。
“她准假了吧?”
准假!
方醒亚眼色一沈,实在不喜欢听到如此讥诮的用词,但秦敏蕙刚刚帮他一个大忙,搞定了麻烦的法人说明会,他不想也不该对她摆脸色。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平静地点个头。
“我早说了,你这几天老是加班,她不会在乎你再多加一天。”秦敏蕙耸耸肩。“真不明白你之前在推托什么,只不过是要你请我吃一顿饭而已。看在我这次帮你的分上,请我吃顿晚餐不为过吧?”她意有所指地微笑。
“请妳吃饭是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对诗音说谎。”他叹气,直觉伸手揉了揉眉尖。
自从与敏蕙重逢后,他似乎一直在对诗音说谎。
看出他的苦恼,她柳眉一挑,嘴角那抹笑意更讽刺了。“男人跟老婆说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又何必如此介意?我就不信这是你第一次对沈诗音说谎。”
的确不是。
他自嘲地扯扯唇,不愿再多说。
“不是想让我请妳吃饭吗?”他转开话题。“说吧,要去哪儿?”
“你说呢?”
“妳是客人,当然由妳决定。”
“既然这样,去吃法国菜如何?”秦敏蕙试探。
“好啊。”他没意见。
“嗯,我改变心意了,还是日本料理好了。”
“随便。”他漫应。
“还是去吃泰国菜?”
“也行。”他根本不介意吃什么。
这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秦敏蕙,她瞇起眼,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从什么时候起,他跟她讲话的态度变得这么漫不经心了?跟他方才与老婆讲电话的口气,简直天壤之别。
可恶啊!秦敏蕙瞪着自顾自收拾文件的方醒亚,眼底掠过不悦。
也许他自己没发觉吧?他的心似乎愈来愈靠拢他老婆了。她是女人,这种事她绝对够敏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继续耐着性子等,只会让他的心离她愈来愈远,她迟早会抓不住。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足够一个聪明的女人改变命运。秦敏蕙阴沈地想。
她不能再装潇洒,得赶快想个办法缩短这期限,迅速做个了断--
沈诗音抱着保温盅来到元海科技的楼下。
已是晚上九点半,办公大楼的灯光差不多都熄了,一楼大厅里,管理员正无聊地看着电视,一见她,连忙带笑起身。
“方夫人,又来送宵夜给副总啊?”
“是啊。”她笑着点头。“醒亚应该还在公司吧?我可以上楼找他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很不巧,方副总好像已经下班了耶。”
“他已经离开了?”
“对啊。刚刚安全部门通知我,公司所有人都下班了,要我再过半小时就把一楼大门锁起来。”
“这样啊。”沈诗音苦笑,暗恼自己来之前没先通知醒亚一声。
“真是不好意思啊,方夫人。”见她颇感失望,管理员也下忍起来,模了模半白的头。
“没关系,李伯,是我自己摆乌龙。”她微笑自嘲。“既然醒亚已经回家了,这盅鸡汤我反正都拿来了,你若不嫌弃的话,要不要留着喝?”
“嗄?这样不好吧,这是夫人一番心血……”
“拿去吧。”她将保温盅递给他。“你要在这儿守一晚,半夜要是肚子饿,喝点汤暖暖胃也好。”
老天!这鸡汤好香啊,一定很好喝。
贪吃虫咬着胃,李伯再也不想假装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一脸感动地接过保温盅。“多谢夫人!”
“我先走喽,晚安。”
“慢走啊!”
离开元海的办公大楼后,沈诗音取出手机,原想打电话跟方醒亚交代自己行踪,没料到铃声先一步响起。
瞥了一眼屏幕,正是方醒亚打来的,她连忙接起电话。
“喂,醒亚,你是不是回家了?我现在在你们公司附近,我炖了鸡汤想带来给你喝--”
“我不是醒亚。”冷冷的女声截断她。
她一怔,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妳是哪位?”
“秦敏蕙。”
“秦……敏蕙?”沈诗音咀嚼这名字,脸色顿时刷白。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听过这名字。
“我是醒亚的前女友。”
她沉默数秒。“我知道。”
“妳知道?”秦敏蕙好讶异。“醒亚告诉妳的吗?”
“……不是。”沈诗音涩涩否认。醒亚怎么可能主动告诉她这种事?他从不提起过去的恋情。
“看来妳并不是醒亚想象中那样单纯嘛!”秦敏蕙冷笑。“也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顿了顿,毫不留情地抛出巨弹。“请妳马上跟醒亚离婚!”
沈诗音被炸得晕头转向,她握着手机,脑海一片空白。
“我知道妳跟醒亚提出一个月的条件,我也知道妳想藉此挽回醒亚,但我劝妳,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秦敏蕙刻薄地说道。“妳不适合醒亚,不,应该说妳根本配不上他。”
“妳一定在想我这女人很坏,是个狐狸精,妄想勾引妳老公,不过随便妳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就是要醒亚,我爱他!”秦敏蕙语气坚定。
好自信的女人。
沈诗音呼吸急促,颤声开口。“如果、如果妳真的爱他,当初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那时候我太年轻了,我怕结婚以后柴米油盐酱醋茶会毁了我跟醒亚之间的爱情,我怕受伤,所以才接受父母之命嫁给一个世交的儿子,我错了。”
“妳……错了?”
“对,我错了,错在不该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秦敏蕙坦然承认。“我伤过痛过,现在终于明白我要什么。我要和醒亚重新开始。”
“可是他--”沈诗音心跳狂乱,徒劳地想辩解。
“他也这么想!”秦敏蕙厉声打断她。“从我们重逢那天,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怎么想了。他一直爱着我,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忘了我。”
“他一直爱着妳?”那她呢?他对她,难道从无一丝情意吗?
“他也许喜欢妳,但他真正爱的人是我。”秦敏蕙继续无情地矗炸她。“他对妳发过脾气吗?跟妳吵过架吗?没有吧,我告诉妳为什么没有。因为他从来不曾真正在乎过妳,因为他只把妳当作一个伴侣,从没把妳当情人。醒亚崇拜我、疼爱我,他会宠我哄我,却也会对我发脾气,只有我能惹毛他,只有我能让他又爱又气--妳明白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