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资格啊!
他抱紧她,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恍惚地想象当她一个人躺在医院病房,面对着流产的残酷事实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一定很痛很痛……
老天!他真恨自己。
夏野紧紧咬着牙,克制住想当场咆吼的冲动。
他恨,恨自己当时不在现场,恨自己的疏忽伤害了她,恨他之前竟想不到她的苦,还那样冷酷地对她!
他恨自己那时候,没能及时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对不起,蓉蓉。”他颤声道歉,一颗懊悔的泪水,悄悄滑出眼角。
“什么?妳说夏律师哭了?”
美国回台湾的飞机上,外景三人组大嚼舌根。小美透露了个内幕消息,阿杰跟小王大为震惊。
“怎么可能?夏律师堂堂男子汉,没事干么哭?”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妳在哪里看见的?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你们在办Check-out的时候,夏蓉不是在饭店大厅跟一个外国小男孩玩起来了吗?”小美解释。“那时候夏律师站在一旁看着,我本来也在清点行李,一抬头居然看见他眼眶泛红。”
“眼眶泛红?”阿杰和小王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真的!”小美强调。“后来夏律师好像发现我在看他,还赶快转过头去,不敢让我看呢。”
“不会吧?”阿杰皱眉,想不透。“看个女人跟小孩玩有什么好哭的?”
“我在想会不会他联想起了什么?”小美臆测。“夏律师不是离过婚吗?会不会他前妻带走了小孩?”
“不对。”小王摇头。“我记得他们没有孩子。”
“你确定?”
“我是看周刊报导的。上面说夏律师跟前妻才结婚一年就离婚了,也没生小孩,所以我那时才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如果不是为了抚养小孩,不会给老婆那么多赡养费。”
“那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嘛……”小王沈吟半晌。“你们说会不会跟夏蓉有关?”他突出惊人之语。
其它两人同时瞪向他。“夏蓉?!”
“你们不觉得吗?他们俩之间好像有什么问题。”小王神秘地说道:“我在猜,他们俩结过婚。”
“咦?你也这么觉得?!”阿杰跟小美异口同声。
小王扬眉。“原来你们也这么觉得?”
这么一交流,三人才发现原来这疑虑早就在各自心中发酵。
“所以你们也怀疑前天我们在那间小教堂看到的照片的确是他们喽?”一阵沈思后,小美首先开口。
“可是他们两个都不承认……”
“当然不承认啦,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他们俩现在在外人眼中又是死对头,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居然曾经结过婚,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呢!”小王头头是道地分析。
“说得是。这件事让人知道的确不太好。”
“所以啦,他们会想瞒住这件事是可想而知。”
“怪不得有时候会觉得他们挺有默契的。”阿杰揉捏下颔。“如果他们真的曾经是一对就说得通了。”
“其实啊,昨天晚上我们解散后,我又一个人跑去那间小教堂了。”小王忽道。
“什么?”其它两人讶然。“你去干么?”
“笨,当然是找证据啊。”小王白他们一眼。“我去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当初登记婚礼的纪录啊。”
“咦?”两人听了,精神一振,眼光期盼地发亮。“那怎样?你找到了吗?”
小王沮丧地摇头。
“什么嘛。”阿杰跟小美也跟着颓丧。“没有婚礼登记,那不就表示他们根本没结婚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小王依然坚持。“我觉得他们即使不是夫妻,起码也曾经是男女朋友。”
“你有什么证据?”
“现在是没有。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曾经在一起,就一定有人知道。”小王斗志满满地拍胸脯。“这种事不可能瞒骗全世界的,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你们等着瞧吧──”
同一时刻,坐在商务舱的两人正兴致勃勃地享受着美食,丝毫没想到自己已成为八卦的男女主角。
夏野点了一道香女敕的红酒煎牛排,徐玉曼则点了一道酥软的女乃油鳕鱼,两道主菜送上来时,看来都色香味俱全,惹得他们食指大动,拿着刀叉就准备大快朵颐。
不过开动以前,有个例行程序得先做。
只见徐玉曼将配菜的青豆全数往夏野盘子里送,而他也忙着把煮得熟软的红萝卜递给她。
玉米,她喜欢,都送给她吃。
鳕鱼,他也爱,分一半给他。
他不喜欢的烤面包,让她品尝。
喝了一半的浓汤,交给他收拾。
就这样,一来一往,一往又一来,短短几十秒,问都不问对方一声,两人便重新安排了眼前的食物,动作利落至极。
“嗯,这鳕鱼好棒,你快尝尝。”她催促他。
他跟着尝了一口,果然好吃,他满足地叹息。
“可惜妳不敢吃三分熟的牛排,不然我这个也很好吃。”他笑道,一面切下一小块牛肉。“要不要?”
“恶!”她皱眉瞪着大剌剌渗出血丝的牛肉。“我才不做野蛮人。”
“那真可惜。”他眨眨眼,快乐地把半生牛肉送入嘴里咀嚼。
“奇怪。”她睨他。“你一点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不会啊。”他不以为意地笑。“我只是替你们文明人感觉可惜,这可是人间美味呢。”
“人老了,要注重养生。”她苦口婆心地劝。
“我才刚过三十,正值青春年少。”他大言不惭。
“青春年少?”她正端起香槟喝,一听这话,差点喷出来。“拜托喔!”她没好气地嗔视他。
“怎么?”他闲闲微笑。“只小我两岁的女人有什么不满吗?”
“嘿!”她瞇眼蹙眉,摆出凶恶的表情。“没人告诉你,别在女人面前提起她的年纪吗?”银亮的餐刀威胁似的在他眼前摇晃。
“小心点。”他假装惶恐地躲开。“我可不想成为飞机谋杀案的主角。”
“你才不会是主角,顶多是被害者。”她坏心眼地笑,还想再说些什么,飞机忽然激烈一晃。她不禁尖喊一声,惊慌地抓住他臂膀。“怎么回事?”
“别紧张。”他拍拍她。“只是个小乱流,没事。”
“怎么会没事?”徐玉曼绷紧全身肌肉,只觉机身不但继续摇晃,而且还有愈趋剧烈之势。她瞬间刷白了脸,更加紧拽住他。“好像……好像很严重,夏野。”
“没事,这一点都不严重。”他安慰她。“妳瞧,至少餐盘里的东西都还乖乖不动。”他试图以玩笑缓和她的情绪。
偏偏这话才刚说完,原先还装乖待在他盘里的青豆马上很不给面子地四处跳散开来。
这下子,不但徐玉曼花容失色,夏野脸上也不觉浮上三条黑线。
“你、你看吧,这乱流明、明明很大──”她慌得口吃。
他半无奈地翻白眼。“好吧,为了证明这只是个『小乱流』,我会负责把这些青豆给叉回来。”
“叉、叉回来?”
“请看我表演,小姐。”说着,他举起叉子,十分尊敬地膜拜它两秒,然后缓缓对准一颗在餐板上滚动的青豆。
一击中的!
在飞机摇晃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刺中一颗滚动的豆子?强!
徐玉曼睁大眼,崇拜不已。“好厉害!”她拍拍手表示赞叹。
“哪里,哪里,小意思。”夏野得意洋洋地抱拳为礼。
只是再来就没如此顺利了,接下来足足两分钟,她一直瞪着他拿叉子到处追逐不听话的青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