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顾安凯尖锐反驳,心跳狂乱。“你又不是她!”
彼和谨长声一叹。“你看看这个吧。”他走向嵌在墙面的书柜,打开其中一扇玻璃门,取出一本相簿。“看完你就明白了。”
彼安凯接过相簿,颤着手缓缓打开。
相簿里,满满的都是属于他与她的回忆,那一张张排列整齐的照片,都是他与她的剪影。
他与她手牵着手在街上漫步,他调皮地偷吃她手上的冰淇淋,她生气地搥打他肩头,他们俩在旧金山的浓浓迷雾里拥吻……
“这些都是你失踪那段期间,我请人去找你时,所拍下来的。”顾和谨在一旁解释。“你看看这些照片,想想那时候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逃去美国,再看看照片里你和她的表情──你还认为这个女人不在乎你吗?”
彼安凯没说话,说不出话来。
他迷惘地翻看着相簿,每多看一页,心就更抽痛一分。
因为,在抛开了所有的成见与预设立场后,他在相簿里,看到了她隐藏在倔强底下的温柔。
不论是开心或生气,她看着他的眼,其实都是温柔的,水漾的眸里,隐隐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宠爱。
她默默疼着他。
难道不是吗?在他最萎靡不振的时候,难道不是她陪在他身边,温柔地支持着他吗?
难道不是因为有她的陪伴、她的关怀,他才渐渐找回笑容吗?
难道他以为一个女人可以那样收容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吗?
彼安凯蓦地跌坐沙发,脸色苍白。“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让我恨她?”
“我想是因为她希望你振作起来,希望你能真正学会对自己负责吧。”顾和谨幽幽道。
彼安凯蹙眉,气息急促。这突然的领悟颠覆了他三年来的认知,他一直要自己恨她,一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让她后悔。三年来,他一直带着这样的心情努力工作,如今,却发现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她。
他想起方才在楼梯间她那声疲累的叹息,想起她清瘦柔弱的背影,想起她淡淡泛红的眼眸──一股浓浓的悔意,漫天盖地攫住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陡地跳起身,攫住兄长衣领,吼道:“为什么那时候你不提醒我,反而老是拿她来刺激我?”
“对不起,安凯,我承认我自私。”顾和谨歉意地看着他。“故意煽动你去恨她,也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因此改变。”
“你!”听了兄长的自白,顾安凯忍不住咬牙切齿。“我真想揍你一顿。”
“你揍吧。”顾和谨欣然同意。“如果这能让你气消的话。”
“你──”顾安凯握拳,高高举起,却怎么样也揍不下去。终于,他叹口气,颓然松手。“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打你。”
他坐倒沙发,双手捧住头,懊恼地沈思。
“你怪我吗?安凯。”顾和谨哑声问。
彼安凯摇头。“我只怪自己太白目,居然没看出她的用心。”他涩涩道:“我早该知道她那死鸭子嘴硬的个性,就算为我好也绝对会装作没那回事。”
“虽然我只见过她一次,不过我想,她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她确实很不错,棒透了。”顾安凯宠爱地微笑,转念一想,忍不住叹息。“我想我配不起她。”
“谁说的?”顾和谨不以为然地挑眉。“你又帅又聪明,工作认真,待人和善,又幽默风趣。她到哪里找像你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别这么捧我,老哥,我承担不起。”顾安凯苦笑。
“我不是捧你。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也不知道吗?”顾和谨认真地说道:“你从来就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败家子,是为了我,才扮演出这种假象吧?”
“哥!”顾安凯蹙眉。
“为了提高我在爸心目中的地位,你才拚命作践自己的形象吧?故意要叛逆,故意无所事事,都是要让爸重视我这个私生子,不要把三千宠爱都集中在你身上。对吧?”
“别说了!老哥。”顾安凯困窘地抗议。“我本来就看不惯老爸的专制,不干你的事。”
“是吗?”顾和谨微笑。“好吧,你说是这样就这样吧。”他拍拍弟弟的肩,体贴地不再继续这话题。“关于罗语蔻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嘛──”顾安凯沈吟,半晌,星眸点亮。“我想,该是我正式追求她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安扬要我们去做简报?”罗语蔻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妳干么?”传话的人掩不住兴奋。“是小薇说的。她说今天接到吴经理秘书的电话,要我们明天下午去做个简报。”
罗语蔻睁大眼。“他怎么会突然同意的?我这阵子天天去找他,跟他谈了好几次,他一直说他们跟Accenture已经有合作默契了,还说人家是全球最大的科技顾问公司,我们凭什么跟他们竞争?”她蹙眉。
当时她遭受这样毫不客气的拒绝时,还觉得颇受伤,虽然之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前去安扬拜访,但吴经理总是找尽镑种借口不肯见她。
她本来以为已经没希望了──
“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她不敢相信地呢喃。
“别想那么多了,Coco。总之,既然有机会简报,我们就好好表现,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愿意给我们一次机会呢。”
“说的也是。”罗语蔻微笑,连日来低落的情绪一振。“叫大家进会议室,我们马上开会。”
“是!”
就这样,罗语蔻领着小组成员开了整整一下午的会,然后几个人又熬夜修改简报,务求尽善尽美。
第二天下午,她带着两个人一同造访安扬,果然对方已经在等着他们,不但准备了一间设备完善的简报室,吴经理还亲自率同几名资深工程师一同出席聆听。
他们是认真的,不是虚应故事。
罗语蔻惊讶地想,她原以为吴经理可能是被她缠得烦了,才想到用这种方式打发她,没料到他好像真的在考虑。
几个工程师也针对她的方案提出许多一针见血的问题,还仔细追问整个系统建置的细节。
“罗小姐,其实我们之前曾用过一套Accenture帮我们设计的系统,我们这回是想在原有的基础上做细部的加强。你们公司有做过航运业的Case吗?如果我们还是想继续沿用原有的平台,你们还有办法做吗?”吴经理问。
哇,这可是高难度挑战呢。她最爱挑战了!
罗语蔻浅浅一笑,明眸莹莹。“我们曾接过美国两家航空公司的Case,对这一行我们做过详尽的研究。可能你会觉得我们不是Accenture,没办法处理他们设计的系统,不过基本上ERP的标准模块是差不多的,重点是如何依照各公司不同的需求为他们量身订做细节的部分。我想,我们有个地方绝对能赢过Accenture。”
“什么地方?”吴经理很好奇。
“时间与成本。”罗语蔻自信满满地强调。“我们的工程师绝对愿意付出更多的时间来与安扬互动,针对你们的需求做出最详细的规划,在此同时,你们需要付出的成本却少很多,因为我们的报价绝对比较有优势。”
“报价低不一定好,我看重的是性能价格比。”吴经理淡淡道。“我想知道你们到底能给我们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