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放手原来属于自己的爱情,会不会太可惜?”颜歆问。
“若是我们真的有缘,现在放他自由,经过千千万万的人身旁,他总会兜到我的身边。”
“你以为这是华尔兹?只要在这舞池中,最初的舞伴还会回绕回来,只怕这舞池无边大。”紫欣说,“爱总是要去争取,若是他兜回来时,你已七老八十,不是更惨。”
“至少证明,他一生都没有忘记我。”爱只剩一秒,也值得珍藏。
“还是觉得太可惜,你以为这种牺牲值得吗?”颜歆说。
“也许真的不值得,可是,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他也不会快乐。倒不如成全应姿,也许他们在一起会快乐。与其三个人都痛苦,还不如一个人退出。”
“心爱,你有什么打算?”
“结婚吗?暂时不想结了,男主角中途离场。”她故作玩笑。
“原来最厉害的角色,是林应姿。”
“没有谁厉不厉害,只是这就是人生。”
让人无法掌握,无法预料的人生!
第10章(1)
“最有才华的残疾钢琴家”,她花了半年的时间,重新弹琴。爱情总是让人成长,曾经以为失去亲人已经够让人不堪负重,失去声音,心里自卑,不想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所以放弃的钢琴,如今无比自信地重新弹起,便冠上这样的美名。
终于可以站在金沙歌剧院里,一展所长,昔日的梦想,一一实现,可是心爱知道,她还有一个奢望。
“啧啧,这篇报道还真是夸张。”紫欣放下早报,看到正下楼的心爱,“心爱,何苏刚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时尚音乐展示会,要和你同去,他等一下来接你。”
心爱点头,坐下拿了一杯牛女乃。
“你演奏会的时间定下来了没有,亲爱的钢琴家小姐?”
“下周三,还有,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只是会出场演奏一段。”心爱更正她。
“地点呢?”
“金沙歌剧院。”
紫欣贼笑,“哈,终于如愿以偿了。”
心爱放下牛女乃,不想听紫欣唠叨,坐在钢琴前。
“每天弹这一首,不会厌?”她依然喋喋不休。
车的喇叭声响起,紫欣跑到窗前,对心爱说:“何苏来了。”
她弹完一曲,收了尾音,“我出门了。”
屋外比室里冷,又是一个冬天来了。寒风从大门吹了进来,翻开琴架上的琴谱,赫然写着《罗密欧与朱莉叶》。
音乐会历时一个半钟,十二点半才结束,两人走出来时,何苏遇到熟人,音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来回回总会遇到那些人。他与旁人交谈,心爱自己去看海报,已过了午餐时间,她有些饿。
“何制作,这是新的合作人。”那人对他说,何苏已成为制作人,且很有名。
“好久不见。”合作人伸手。
“好久不见,章先生。”何苏说,那人是章启航,“真意外在这里遇到你。”
“游戏业也要有音乐。”音乐无处不在。他玩笑地说,职业化地笑。
启航是和应姿一起来的。他们谈话,应姿站在身边不插一句,只是微笑。
心爱忍无可忍地回头找何苏,先看到应姿,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当没有看到,装作很认真地看海报。
她听到何苏说:“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
“好。”曾经如此熟悉的声线,心爱心里的弦“铮”地绷了一下。她以为她已免疫,天不从人愿。
“心爱也在。”何苏又说。
没有人说话,她看不到启航还笑着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好不容易遇到一定要一起吃饭,心爱。”何苏回头叫她的名字,他料定她不会走远。
启航向他身后望去。
心爱深呼吸,灿烂地笑着出场。
四个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心爱一直面带微笑,启航不语,不看心爱,动作中规中矩。
何苏打破沉默问启航:“公司还顺利吧?”
启航轻松地笑着说:“还不错,正做一个新的案子,若是和你的公司签了合约,有专业制作的支持,就更顺利了。”
他笑,何苏也笑,似讲了一个笑语,心爱也跟着笑。
气氛似缓和不少。
应姿说:“心爱,你看上去更漂亮了。”
启航抬眼看她,进餐厅后第一次。
“真的吗?应姿,你也漂亮了。”
启航看向心爱,问了一句:“过得好吗?”
“很好。你呢?”
启航点头,嗯了一声。
应姿拿过何苏手中的酒,为心爱倒上,“庆祝一下,实在太久未见。”
何苏说:“别喝太多了。”
“才刚开始,今天喝得不多。”
启航说:“可别喝得太多。”
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午餐吃足一小时才散场。
启航跟在心爱和应姿的后面,没有见到何苏,问心爱:“何苏去哪里了?谁送你回去?”
“他去取车。”
应姿说:“我去洗手间。”
心爱与启航独处。气氛又添尴尬。
“心爱。”启航说,和她并排却并不看她。
“啊,想起来了,给你演奏会的门票。”她从包里慌张地拿出一张门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他会说些让她难堪的话,诸如,我很抱歉。
启航拿在手中,未细看。他说:“终于如愿以偿。”
只聊了两句。何苏去而复返。
心爱笑盈盈地坐上车,对启航手语:“再会。”心里想着何苏来得真及时,否则自己不知道如何撑下去。
何苏转着方向盘,“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不,正好。”
车子左拐,他在后视镜看到启航依旧站在门外。
他站在那里,连应姿什么时候回来,亦不知。
她轻声说:“还爱着她,连伪装也觉得吃力吧。”
启航低头。
第10章(2)
当晚,陶言街小区启航的公寓里,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又是一个冬天。黑色天幕,星光并无多少,启航想起他夏天开始的时候和心爱一起坐在这里,她问他牛郎和织女。七夕早过,人也各自天涯。
他拿出心爱给他的演奏会门票,红色的小榜子背影,彰显艺术家的低调与任性。左下角赫然写着,金沙歌剧院。他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若是有一天,她站在舞台上,他会向她求婚。
虽然那时是为了让她重新弹琴,誓言犹在耳,说的人和听的人已经相逢不相识。
抽屉里蓝色丝绒盒子的对戒,是他们一起挑选的,闲置在角落中,弃之不用。启航拿出来,在月光下,即使光线微弱,无数切面的钻石,依然让启航觉得刺眼。他放下盒子,流光四溢的切面突然变得朦胧,有水珠无声滴落。
白色小礼服,她像天使,纯白无邪,坐在黑色的钢琴后面。曲调悠扬,艳惊四座,台下鸦雀无声。尾音划下休止符,雷鸣的掌声从四方涌来。
谢礼三次,心爱才从台上下来。
后台,紫欣为她加油,说:“最后一曲,便圆满了。”
最后一曲,心爱惊觉。最后一曲是《罗密欧与茱丽叶》。
紫欣翻看节目清单,说:“怎么是这一曲。”每日弹不厌烦,还要拿上演奏会,让众人受她毒害?
何苏笑着插了进来,说:“她独爱这曲,死活不让拿下来。”
"心爱站在帷幕后面,眼神在台下极力搜索。3排23座,位置空空荡荡,无人来坐。3排23座,她把票给了熟悉又陌生的那个人,盛情也成空,无人坐的位置像是一个缺。"
今夜有缺有圆。
终于功德圆满,实现在身为芭蕾舞蹈家的母亲的夙愿。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演奏会结束,心爱泪流满面。那些灯光照花她的眼,像是总要在这个时候回顾一下人生,旧时的那些影像一一在她眼前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