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每天看人家上班下班,那还不叫暗恋叫什么?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那叫暗恋好不好?再说章启航也不是和心爱一点关系也没有,至少他动过心脏手术之后,和心爱流一样的血。”
“那我也看他上班下班,你怎么不说我暗恋他?”颜歆还想再反驳她几句,只是看到心爱站在楼梯上,她改口大声说:“心爱,快下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英式早餐放在饭桌上,一篮羊角面包、橙汁、新煮的一壶咖啡、一盘煎蛋、一些吐司。心爱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对颜歆笑了笑,用手语说“好丰富的早餐”。因为心爱的关系,颜歆和紫欣也或多或少懂得一些手语。
紫欣说:“早。”心里却后悔起自己的莽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可是她马上想到了自己昨天拟定好的计划,又高兴起来。她为心爱倒了一杯咖啡,“心爱,你今天要去医院复诊吗?今天天气不错,你好久没有去墓园了吧。”
颜歆叫了起来:“紫欣!”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紫欣对她的白眼视而不见。
颜歆接着说:“心爱,我看你今天去店里帮忙吧,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我们都忙不过来了。再说你上一次去墓园还是一个月以前。”她其实想说,墓园那种地方不用去得太频繁了,以前的事情时间过了就好。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心爱觉得难过。
心爱放下手中的吐司,用手语说:“我今天正好想去墓园走走。我明天再去店里好吗?”
“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和紫欣陪你去,你身体不太好,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颜歆看了看紫欣,这个死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紫欣表情无辜,说着:“我很忙呢,上次那位陈小姐要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挑剔。”
心爱囫囵地吞下一些吐司,“我一个人去好,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她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回过头来用手比划着,“我开车会小心的,不必担心。”
紫欣追了出去,拿给她一把红色的伞,“天气预报说等会会下一阵过云雨哦,小心一点。”
心爱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爱,塔罗牌上说,如果你去墓园,见到的第一个男子就是你的真爱。加油哦。”她在后面小声低咕了一声,“加油,章启航就是你的真爱。”想到自己的“奸计”得逞,紫欣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冷不防传来一句。
紫欣吐了吐舌头,“没有啦,只不过让他们偶遇偶遇,说不定会擦出什么火花。心爱不是喜欢那家伙吗?不说出来,他怎么会知道,搞不好他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呢。”
颜歆没有听到她的话,只对着在门外嘀咕的紫欣喊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吃早餐啊?”
“要,当然要!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呢,可以吃下一头牛。”
爱情和幸福,若你从不曾试过,怎么会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得到?所以,心爱,你一定要加油。
“怎么有薰衣草的香气,歆,你点了熏香?”
“你看我大早忙的,像那么有情调的人吗?那边啦,何苏送来的花。”
“又送来了?”
“嗯嗯。”
“这是这个星期的第几次?”
“第三次,今天星期三。”
第2章(1)
不与他人交谈的时候,心爱觉得自己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就像现在,她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子,不需要与任何人交谈。车子缓缓地在公路上行驶,她从岔路口离开高速路。山路在眼前无边无际地铺开,最后在一座她能看到的小山之间隐没。心爱知道,那座小山有一个隧道,过了那个隧道墓园便近了。越接近隧道,两旁的树木越发的葱翠茂密。一辆黑色的车缓缓从另一个方向开来,黑得让人压抑,心爱觉得难过。她不认识那些人,只是她想,这条道上走过的人心情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一样的痛,一样的伤心欲绝。
墓园坐落在小镇上。
心爱把车停在小镇中心广场上,拿了一把小雏菊。经过一个酒吧,进入墓园的入口。心爱没有特别留意小镇的街道,虽然走过很多次,在她看来那条路灰暗而漫长,一直以来对它的感觉就像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样,毫无好感可言,她甚至有些讨厌。是的,讨厌这个地方,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让人生离死别的地方?
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酒吧,是因为她路过的时候,有个酒保一样的人对她喊了一声:“要下雨了。”酒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接触到心爱冷漠的表情,好像自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他再没有说出口来,只是对心爱笑了一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善意地提醒她。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大墓园的主体部分是在一个有些坡度的山丘上面。墓碑一排一排的安静有序,说不出的安静。两排墓碑之间种着一种笔直的长松,长松差不多一人高,整年整年绿葱葱的,虽然同是绿色,可是想必是感染了那些来来往往哭泣的人们,那种绿色并不翠,反而有些发黑。
心爱踏着石阶走到第十二排墓碑的时候,一个男子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她转头看到第十一排墓碑的最里边站了一排人,众人哭丧着脸,想来是有亲人刚刚过世。心爱原本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她向第十一排墓碑走去。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她没有缘由地突然想去看看她。
棒着长松,启航和她擦肩而过。他看到第十一排墓碑旁边的一群人,也看到心爱的背影。他暗自唏嘘,面无表情地离开。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
“要不要进去坐一坐?”启航路过酒吧的时候,刚才对心爱说话的那个酒保对他打了招呼。
启航走了进去,向店里望了一望,一个人也没有。
“权哥,怎么生意不好?”他拍了拍酒保的肩,两个人看上去很熟,因为启航有一段时间常常来这里,也光顾他的店。他叫了他一声权哥,听上去像是混混的称呼。那个叫权哥的酒保,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左手上一条青色的龙文身,果然像是个混混。
阿权递给他一支烟,启航摆了摆手。
阿权说:“现在才大清早,我刚关门好不好?”
启航笑了笑。
“进去喝几杯?我刚学会调一种新口味的鸡尾酒,要不要尝尝,”阿权上下打量了启航一番,又贼兮兮地说,“不过后劲很大哦,就怕你受不了。”
“试试就知道了。”
启航推开酒吧的大门,径直走到吧台前。或许这是一个好借口,他需要大醉一场来凌迟那颗痛到麻木的心。一个人坚强得太久未必是一件好事,偶尔也需要发泄内心的不满与怨恨。
他打开一罐啤酒,阿权在吧台里一边眉飞色舞地调酒,一边和他瞎聊:“你从墓地出来,有没有看到一群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他想起在第十一排墓碑看到的那个白衣的小女孩,他看她的时候,她正好看着他。她的眼神出奇的平静。他想一定是她的亲人出事了,妈妈还是爸爸?
“怎么了?”启航好奇地问。
阿权停下摇酒的动作,凑了过来小声地说:“你有看到,你知道那个小女孩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案母?原来她父母都过世了。
他当然不知道,也知道问话的人想来一定知道。阿权接着说:“那个小女孩啊,也不知她家怎么惹到洪哥头上去了,派了两个混混在她家放了一把火。可怜,现在孤零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