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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应你的心 第10页

作者:温芯

她咬住下唇,慌乱的心吊得高高的,屏息等待他的反应。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忽地双手一扯,狠狠将转让书撕成碎片。

“好!我留下来!”他冷咆。“我倒要看看你千方百计骗我来,到底是想要什么花样!”

他愿意留下来。太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总算染上些许血色,丰润的唇也总算能真正笑开。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她主动挽着他的臂膀,仰望他的笑颜清甜可人。

“有我在这里陪你啊。”

他在生气。

何湘滟一面拿鸡毛掸子掸去家具上所有灰尘,一面小心翼翼地偷窥着闷坐在一旁的雷枫樵。

她轻轻叹气。

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因为一时赌气大意签下卖身契,结果发现自己得困在一个破地方整整一年,应该都不会太高兴。

事实上,他算有风度了,没当场掐死她这个始作俑者。

她微微一笑,取来扫帚,开始扫地。待扫得差不多时,她鼓起勇气问他:“你可不可以也来帮忙啊?雷。”

他不说话,没好气地睨她一眼。

“这间房子旧归旧,也有三层楼高,我一个人真的打扫不完。”她放柔嗓音扮可怜。“你也想我们今晚就有干净的地方可以睡吧?”

“我没打算睡这里。”他冷哼。

他还没接受现实啊?

她叹气。“雷,合约上规定你一个月至少要有二十二天得住这里。就算你今天不住这里,总有一天要的。”

他责怪地瞪她。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她又叹气,放下扫帚,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别生气了啦,雷,气坏身子可不好哇。来,笑一个。”她甜甜地道,两根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嘴角,强迫他拉开微笑。

“你!”他不可思议地瞪她。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明知他对她怒火冲天,竟还敢来捋老虎须?她是不想活了吗?

他很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可不知怎地,一颗硬起的心似乎逐渐软了——

“你瞧,你被迫住在这里,我也一样啊。你以后要种菜喂猪,我也是一样。”她楚楚可怜地扬瘘眼睫。“你要做的事,我一样也逃不了,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嘛?”

“你究竟……”出口的嗓音出乎他意料的沙哑,他连忙清了清喉咙。“你究竟为什么要接受这种遗嘱?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我们是好朋友啊。”她盈盈笑答。

“朋友?拜托,你们之间起码相差三十岁!”他翻白眼,不信。

“难道你没听说过忘年之交吗?”她温声问。

“你跟他?”他蹙眉。“你们怎么碰在一起的?”

“有一回,我到附近另一家农场玩,在林子里散步的时候碰见他,我们很聊得来,就成为朋友喽。后来我偶尔放假的时候,会专程开车到这里来看他。”

“就这样?”他狐疑地。

“就这样。”她点头。

他深深看她一眼。“那老头……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会想跟他当朋友?”

“啊,你很想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吧。”她偏过颊,望着他的眸晶莹明亮。“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谁说……谁说我想知道他的事了?”他粗声驳斥她,眼神沉冷。“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也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吗?”

“完全没有!”他冷酷地。

“好吧,我知道了。”她不再逼他,柔顺地点头。

看来要解开他与父亲之间的心结并非一蹴可就之事。不过没关系,她有耐心等。

她站起身,将扫帚交给他。

“你帮我扫地,我去提水。”随代后,她也不管他反应如何,迳自走到厨房,装满一桶水提往客厅。

对她缓慢而吃力的动作,他像是看不下去,陡然抢过。“我来吧!”他粗鲁道,主动接过水桶。

对她而言笨重至极的水桶,对他却如小菜一碟,轻松对付。

纵然愤怒到极点,他仍然是那个习惯哄女人、见不得淑女落难的公子。

仍然是那个轻易惹得女人芳心悸动的雷啊。

望着他昂然挺拔的背影,她微笑了。

两个人扫地擦地,忙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将原本灰暗蒙尘的房子打扫得整洁明亮。

待何湘滟从厨房端出晚餐时,已将近九点。

“这就是今天的晚餐?”雷枫樵坐在沙发上,瞪着木头几上一锅热腾腾的碎肉粥。

“罐头猪肉酱煮粥。”何湘滟介绍,声音娇脆。“配菜是土豆面筋、脆菜心,还有我现煎的荷包蛋。怎么样?”她在他身畔坐下,甜甜冲他一笑。“丰盛吧?”

“你以为自己在喂猪吗?”他瞪她。“我打扫了几个小时,你就给我吃这个?”不悦的口气像丈夫埋怨偷懒的妻子。

“嘿!大男人,不高兴的话你自己煮啊。”她嘟起嘴,拿筷子点了点他的额。“屋里除了罐头跟米,什么都没有,我能变出晚餐来,你就该偷笑了。”

“算了,吃就吃吧。”他不情不愿地接过她为他盛好的粥,舀一口送入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她希冀地望他,仿佛期待他的赞美。

“拜托,只是把肉酱丢入稀饭里面煮,有什么好吃难吃的?还不就是那样?”他翻白眼。

“那也是我花了半个小时多才熬出来的啊。”俏唇嘟得更高。“你就不能礼貌性地称赞两句啊?”

“你啊。”雷枫樵瞪她,两秒,忍不住轻轻一笑。

他认输了。本来打算今天一整天都不给她好脸色的,可她实在太会撒娇耍赖,教他一把怒火实在很难烧得起来。

可不成,他可不能那么快就原谅她,否则大男人颜面何存?

为防止自己太快心软,雷枫樵不再看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迳自打开电视。

萤幕画面居然是微微跳动的。他连转几台,收讯都不够清晰。

他拧起眉。“不要告诉我这鬼地方连电视都收不到。”忿忿丢下遥控器。

“山上嘛,收讯本来就会差一点。”她接过遥控器。“你应该庆幸起码这里还有第四台可看。要是只有四台,我们日子可就难熬了。”

雷枫樵不可思议地瞥她一眼。

她怎能这么一派乐天的样子?难道她一点都不为未来一年的生活感到担忧吗?她是个城市女郎,不是吗?

“你该不会是在乡下长大的吧?”

“不是。”她摇头。“我生在台北、长在台北,是道地的台北人。”

“那你怎么受得了这种鬼地方?”他低吼。“这么偏远!连最近的超市都要开二十分钟的车才能到。”

“那就开车去啊。”她耸耸肩。“反正我们又不是没车。”

“还有这栋破房子!”他阴郁地注视她。“别告诉我你喜欢住在这么破烂的房子里,我怀疑只要一下雨说不定还会漏水。”

“放心啦,这里不会漏水。”她环顾四周。“旧是旧了点,干净就好了嘛。而且屋里有沙发有电视,有冰箱有冷气,也算一应俱全。”

他愕然无语。

瞧她这么坦然的模样,他要再说下去,反倒显得太过小气,婆婆妈妈不似个男子汉。

这女人啊,莫非是他命中魔星?

想着,他闷闷地扒了几口粥。

“别光吃稀饭,吃点菜啊。”她热情地举箸为他布菜。“这个菜心不错,挺脆的。还有我煎的蛋,赏个脸尝尝嘛。”

“我自己来。”他板着脸。

“好啊,那你自己来。”她依然巧笑倩兮,俏丽的酒窝隐隐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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