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誓?”
“你忘了,小时候我们玩帮派游戏时,都说:如有背叛,三刀六眼什么的。”
翔文实在拿她没辙,举起左手说:“是,我发誓,如果偷看雷依斐洗澡……”话未歇就被依斐打断。
依斐看着他的左手。“尹翔文,人家发誓好像是用右手吧?”
翔文楞住。“有差吗?”
“右手!”
“左手也可以吧?算了算了!两只手可以吧?”翔文干脆两手一起举起来。“皇天在上,我若偷看雷依斐洗澡,我就头上长疮,脚上流脓,死无全尸,不得好死可以了吧?”
依斐看着他,总算松开了手。“好吧,就算相信你了。”
翔文看着依斐走进浴室的身影,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浴室灯亮了起来,依斐在月兑衣服了。
翔文移开了目光,他其实不怕应了誓言,但不想不尊重依斐。他要,也要依斐心甘情愿。
他知道他是能够自制的,但……
他看着房间内的陈设,这种陈设他并不陌生,虽然他一向都到比较高级的饭店去,但却万万没想到会和依斐一起来这种地方。
这种房间,这种灯光,这种气氛,加上依斐在浴室的水声……
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夜真是无上的折磨。
他半躺在床边一个半大不小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水声终于停了。
依斐穿着睡袍走了出来。那睡袍只用一条细带子互相系着,她那小巧却仍丰腴的胸部和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翔文转头看到依斐的样子有些楞住,心跳失序地加快起来。“你……你为什么穿这样?”
依斐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脸疑问。“我衣服都湿了,得月兑下来弄干,我还特地拿到出风口,希望明天早上能干,不然穿湿衣服去上课会抓狂的。”
翔文顿时气结,她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自在,迳自坐到了床边。只见她胸前的肌肤和大腿露出更多,翔文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了十八层地狱。
他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子,将脸埋在沙发上。“雷依斐,你赶快睡,明天还得上课,从这里到学校的距离不近,快睡吧!”
“你不洗澡?”
“不洗!”开什么玩笑,要他进去洗澡,面对着依斐的衣服,他想他会疯掉。
“脏鬼!”一个抱枕丢中他的头,但他仍不为所动地继续趴在沙发上,尽可能克制自己不转头看她。
依斐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无趣,只好爬上床去。拉起棉被,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大堆不同角度的自己。
罢刚……在那个女孩的眼中,自己一定是狼狈不堪的吧!
依斐闭上了眼,不想再去想这些,但是,刚刚那女人的话,却一再地在耳畔响起。
她捣住了双耳,再张开眼,居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满脸是泪水。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想找人说话。
她翻过了身,看着右侧沙发上的翔文。
“……翔文,你睡了吗?”
“……睡着了。”翔文没什么好气的说。
“你睡不着就陪我聊天吧!”
“……”翔文不想答。
“你不理我吗?”依斐的声音有些嗫嚅。
翔文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缓缓地撑起了身,转头看着床上的依斐。
依斐张着大眼,眼底闪着泪光。
翔文看着她许久,觉得自己若是走过去就会万劫不复,可是,他管不了自己的双脚。
他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用手指抚去依斐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
依斐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看着翔文走来时,泪水依旧流个不停。她慌忙地想擦去泪水,但翔文手上的温度,温热了依斐的脸颊,传到了她的心中。
她双手抓着翔文的大手,将自己的脸庞埋进翔文大大的手掌中。忍了许久的泪水,如决堤般地涌了出来。
翔文看着从他指间缓缓流出的泪,很心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颤抖的肩。
依斐尽情的哭着,在哭声渐歇之后,她擤着鼻子,但仍抓着翔文的手不肯放。
翔文看着她。“雷依斐,我的手不是卫生纸,麻烦你不要拿来擦鼻涕好不好?”虽然话语是责备的,但声音却是无比温柔。
依斐抬眼看向他,但没有放开他的手。翔文也没有抽回被依斐拉着的手,只用另一只手,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
依斐放开翔文的手,将纸拿了过来,真的擤起鼻涕来。
翔文故作嫌恶的表情。“你的哭相也好看一点好不好?”语气依然温柔。
依斐瞪看着他,又一把将他的手掌拉了过来,贴在自己的脸庞上。
“还是你的手比较好用。”
翔文应该要抽回他的手,无奈,他的理性永远管不了他的身体。他连一点力道都没有,不但任着依斐抓着,甚至像抚弄着小猫一般,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依斐没有拒绝,也像猫咪享受一般,闭着眼喃喃地说:“真奇怪,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大小为什么差这么多?”
翔文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依斐没有张开眼,继续抱着他的手,有如梦呓般地说:“你的手有雨水的味道……和他一样……很暖和……”
翔文的心揪了一下,心里有些恼怒,她竟还想着那个男人!
但依斐没有发现翔文的思绪百转,在他厚实的手心温暖之下,她觉得眼皮渐沉。
翔文看着她睡去,轻轻地摇着她的肩。“雷依斐,你别这样抓着我的手就睡着了……”虽说是要叫醒她,但几乎只是低喃着。
他看着依斐睡在他的手心之中,不知该不该抽回自己的手。
他想,也不想。
最后,他还是没有收回。
依斐已经沉沉睡去,嘴唇微张。
翔文爱怜地看着她,将几丝垂在依斐脸上的发丝拨开,她的脸上还有些许未干的泪痕。
小时候,在孩子群中,他一直是依斐保护的对象,他看着依斐的角度,不是仰头看着,就是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而如今,她竟像根柔弱的小车,攀附在他的手心上。
他从未见过她哭成那样。
他看着她许久,才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伏在他的臂膀上。
依斐一向怕冷,很喜欢窝着什么东西睡去,小时候的冬天,他常常被依斐拉去一起睡,当作暖手暖脚的暖炉。
他低下头去,嗅闻着依斐的发香,不自觉地,他吻了那如云的发丝。
他知道,自己对依斐的依恋,一如小时候,不,是更强烈了。
这十年的分离,究竟改变了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环着依斐,他心思逐渐迷离,终至沉睡。
毕竟,他也很累了。
第八章
刺耳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依斐先是痛苦地捣上耳朵,但她知道,电话没接起来是不会停的,于是,她非常痛苦地爬向电话,接了起来。
“不管你是谁,你最好有重要事情,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我会恐吓你,诅咒你,拿菜刀去砍你,叫杀手暗杀你!”依斐依然闭着眼睛,用怨毒的声音说着。
“……这里是柜台,你们昨天曾经交代说要八点morningcall。”对方十分制式地回答。
“……”
依斐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八点了?!”她摔下了电话,看到自己此时居然是横在翔文的身上,她立刻一脚往翔文身上踹去。“尹翔文,八点,起床了!”
翔文睡眼蒙胧地坐起身来,他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安详了。
但依斐却一点也不安详,她像急惊风一般跳下床,嘴里乱七八糟喊着:“八点了,八点了,你怎么会把morningcall说成八点呢?我们是八点以前一定要到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