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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是君家的长期雇工,生性朴实,不好言人是非,因此马车上的事儿,并没有像君立中预期的那般被张扬出去。
就算这事儿没有被张扬出去,但她与芙蓉成双人对,出入公开场合的情景却已是人尽皆知了!
街头巷尾,正沸沸扬扬地讨论著他俩的事,有人说是翠嬷嬷居中穿针引线促成的;也有人说是芙蓉对君家少爷一见倾心,使得她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一切矜持,留在君少爷身边;更有人说是君立中砸下天价,成功掳获花魁的身心……总之,他们两人大概是今年江南一带最受瞩目的话题人物了!
而有趣的是,春意阁的生意,竟然因为少了芙蓉的坐镇而变得更好了!
因为有太多人想知道第一手消息,既是想知道第一手消息、而且当事人又问不著的话,自然是往春意阁里头钻了,这其中还包括了一些自认为色艺与芙蓉齐名的他家青楼花魁,纷纷暗中较劲了起来,看谁能接著顶替芙蓉的宝座哩!
君立中也懒得解释什么了,反正愈解释只会愈糟而已,而且这是他们两个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不是吗?
但是,他黏在她身边的时间却愈来愈长、愈来愈久,每天早上时间一到,他就会自动出现,黏著她、跟著她,就算她在书房里,他也会坐在一旁陪著她,好奇地瞧著她的帐册和一些进出货的资料。令她颇讶异的是,他这么随便乱瞧,竟然还给他看出一些有问题的地方哩!
也不知是太无聊了、还是她这种枯燥乏味的作息令他觉得烦了,反正他总会在她忙了一段时间后,藉口她需要休息,便不由分说地拉著她往外头跑,有时候是后花园,有时候两个人乾脆乔装成平民,到大街上闲逛,或者他会亲自驾著马车,带著她去风景好的地方游玩一番再回来。
即使她没答应,他还是会像天经地义般对她索取代价,比如说偷亲她,或者从背后一把抱住她,还有奸笑著将她压到墙上,说是要非礼她,却是朝她胳肢窝猛搔痒等等的,而且乐此不疲!
“今天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了?”每天,他总会笑咪咪地问上这么一句。
“没有!”她总是毫不犹豫地这么回答著。说真的,这人每天都说喜欢她,她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哩!
她有哪一点这么值得让他放下自己的事呢!?
她甚至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个男扮女装的花魁而已。
为什么他要男扮女装?而既是男扮女装,为什么又非得扮那么招摇的花魁不可?她瞧过他的真面目,也知晓那张花魁的脸,只是张薄如蝉翼的假面皮,可每次问他,他总是避重就轻,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几次后,她也懒得再问了。也许他有他的苦衷,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她也不是喜欢探人隐私之人,所以就算了!
“嘿!真难得,你竟瞧我瞧得入迷了。”一张脸就这么凑到君立中面前不到两寸的地方。
君立中回过神来,突然看到一张脸近在眼前,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了,没好气地说道:“你坐著便坐著,突然凑到我面前做什么!?”
“你瞧我瞧得好人迷,我自然是凑近些,好让你瞧个更仔细了。”
“见鬼!谁瞧你了!”
“那么,什么事儿让你想得那么入迷?”
君立中也不说话,只是瞧著眼前的他,脑海里直想著——
是不是该找个时候问问他呢?但是,他会对她说吗?或者,他会故意说些自恋的话惹她生气,而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呢?
“怎么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们又不熟,为什么你会老说喜欢我呢?”
“这很难解释的,不过我大概能告诉你,这是—种直觉、也是一种缘分吧!我这人就是这样,感觉对了,就会去做。”
君立中似懂非懂,“是吗?是这样吗?”
“以前我也不信,不过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遇到后自然就会信了。我再说一件事儿给你听好了,先前我大哥受了伤,因为躲避追杀而闯入了一户人家丫鬟的房里,还威胁著那丫鬟一定要救活他,那丫鬟生性纯真善良,便乖乖照做了,但我大哥却老嫌她迟钝兼笨手笨脚,还老叫那丫鬟笨女人呢!”
“哦?”
“最后他还是娶了他口中的笨女人,而且疼她疼得跟什么似的,谁要不小心动到她一根寒毛,绝对吃不完兜著走!”
“咦?”听起来似乎挺有趣的。
“有趣吧?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太铁齿,造化弄人,谁也料不到命运会如何安排,就算今儿个是朋友,也很难保证以后不会变成仇人。因此——”
“因此如何?”
“因此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所以你就别再挑三拣四了,嗯?”说著说著,他又凑上前,在她颊边啵了一记,“我这人可也不随便对女人好呢!”
“我才懒得理你!”君立中捣住脸颊,懊恼地叫道。
“老让我偷香得逞,似乎也不公平喔?我看这么吧,我在这儿不动,欢迎你来偷袭好了。”说罢他还真的双手托颊,就这样杵在桌上。
又来了!这人一天到晚跟她胡闹,没个正经,偏偏在人前又是一副老谋深算、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男扮女装久了,脑袋也给扮坏了?所以,每当这种时候,她还是会不为所动地板起脸来凶他,“少啰嗦!傍我离远些,我要工作了!”
“已经工作很久了,咱们该到外头玩玩了!昨儿个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现在就带你去瞧瞧!”这时候,他又会换另一个方式来诱惑她了。
“不行!”她指著桌上一叠像小山般高的册子,很坚持的口吻,“这些看完才能离开。”
“真的?”
“嗯。”不过那些公务处理完,只怕太阳部下山了。
“不打紧,为了你,我就勉为其难地再展现一下我隐藏的实力好了。”
“你又要像前几次那般多事了吗?”
“我这人也鲜少这么多事呢!”说罢,他将檀木椅拉到她桌案前,再伸手从那叠小山的最上头拿了一本册子研究著。
他一认真,方才与她嬉闹时古灵精怪的眼神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睿智的神采,这竟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他才是君家的掌理者似的。
“喂。”
“嗯?”
“为何你会知晓怎么处理这些商场上的东西?”
他边翻册子,边说道:”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
“若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奸了。”
“不,我以为你没兴趣知道才不问的,既然你没兴趣知道,我自然是闭口不提了。”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没兴趣这种话!”
“说的也是。既然你终於问了,我自然很乐意回答。”
“少卖关子,快说啦!”
“我看得懂、知晓该怎么处理,那是因为我家也是做生意的。”
“啊?”
“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那么你家中做的又是什么生意?为何你却放著生意不做,跑去跟人家扮什么花魁?”
“不做生意是因为我没兴趣。至於什么生意,其实和你家的生意也有往来——”
叩!叩!
他打算再继续往下说时,敲门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了,总管来通报,一月一次的商行管事聚会要开始了。
第七章
商行管事聚会,顾名思义,就是各商行的管事齐众在君家的议事厅,将一个月来的经营成果做个总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