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给小姐倒水喔!”
“新地方住得还习惯吧?”
“很习惯啊,”
“布置的好优雅,光看就觉得好舒服了,住起来就更不用这么大,还让我为师,我可承担不想唷。”春日边笑边说道:“我比较担心的是,说不定到时该学的没学到,反倒是将房大夫经常挂在嘴边儿的那套口头禅学了个十足十哩!”
她板起脸,怪声怪气地学了起来,“说到药儿呀,放眼天下,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神医房老头儿的!”
“哈哈——”主仆俩又笑成一团——
两个女人的谈话声、笑闹声,全一字不漏地进了他耳里。后来春日笨婆娘的主子就将她拉走了,一直到掌灯时分,他才又听到熟悉的足音踏上步道。
那笨婆娘在的时候,至少他还有人可以瞪、可以骂,而自从她被拉走后,一整个下午就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根本是天杀的无聊至极!
虽然是掌灯时分了,为了不令人起疑,他也不能燃亮油灯,只能只身处在逐渐陷入黑暗的房里。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在如此宁静的空间里,照理来说他应该要好好静下心来想想,理清、分析出这整件事的疑点的。
偏偏他提不起劲儿,宁愿让自己无聊,就是懒得多想。好不容易想要思考的时候,脑海里却浮起她那憨憨甜甜的傻笑,让他忍不住皱眉又瞪眼,笨婆娘、笨婆娘的直骂了好几次。
现在回想起来,他一整个下午,简直跟疯子没两样!
“咚、咚、咚”,脚步声上来了。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来,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藤篮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终于为黑暗的房间带来了亮光。
“对、对不住,我来晚了,你、你一定饿了吧?”
一对上他老大不爽的眼神,春日嘴儿就克制不住地乖乖招认了,“小姐来了,我陪小姐说了一会儿话后,我们就去找房大夫了……
“呃,房大夫就是炼制出那个纸包里的药膏的人,我是想趁着向房大夫学医药病理的机会,拿药给你才能方便些;后来又帮小姐打理一些事儿、又陪小姐吃完晚膳后才能回来,幸好厨房里……”
见她没有停止的迹象,他不耐烦地作了个制止的手势,打断了她的话,“东西呢?”
“这儿。”春日打开藤篮,将里头满满一碗的饭和菜端出来,又忙着将长凳拖到床前坐下来,“对不住喔,晚上没法儿出去,只好请你将就一下了。”
她知道他现在这样,一手拿着蒸包或馒头吃还可以,但就无法一手拿碗一手吃饭了,因此她只好喂他了。
“吃饭了。”春日舀了满满一匙送到他嘴边。
见到他配合地张嘴吃下,春日心底总算偷偷松了一口气。
“那个……你一定很无聊喔?”她随意找话聊,“呃,从今儿个开始,我得恢复平日的样子,没法儿像这两天那么逍遥自在了,最多只能在用膳时间偷偷觑个空替你送食物来,所以、所以只好请你自个儿打发时间了。”
“你那主子是干什么的?”
“呃,大当家和二当家一起经营展鸿商行,小姐嫁的是二当家。”
“原来是展鸿!没想到竟然躲进展鸿来了……”男人沉吟。
听他这么一说,春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你在躲什么人?你是不是被追杀呀?不然怎么会受伤呢?”
“女人家问那么多干什么?!”男人瞪了她一眼,张嘴一口吃下汤匙里的饭菜。
“人、人都会好奇的嘛!你要不想说,那就不、不勉强了。”小气!春日在心里嘀嘀咕咕。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勉强。”男人应了句,又继续吃着她送到口边的饭。
“那、那……”好歹也告诉她一下他姓啥名啥吧!
“那什么?”
一看到他那“你再罗嗦一句试试”的威胁脸色,她也不敢再多问了,连忙摇头傻笑着,“没、没事儿!”
他回给她一个“没事最好”的眼神,继续吃他的晚膳。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他一口一口吃着,她忙着一匙一匙舀着,很快地碗就见底了。
春日将碗收进藤篮里,再拿出两个小纸包来,这都是她从房大夫那儿偷拿的,其中一个小纸包是先前的药膏,是要给他的伤口上药用的;另一个小纸包则是服用的药丸,听房大夫说有去瘀、舒通血脉及活络筋骨的功效,她觉得这样双管齐下,他的伤应该会好的快些。
“那是什么?”男人看着多出来的小纸包。
“喔,这个啊,这包是先前的药膏,”她指给他看,“另一包呢,是药丸,要让你服下的。我听房大夫说这药丸可以去瘀、舒通血脉及活络筋骨,觉得那应该可以帮你的伤好得快些,所以我就顺便偷拿了一些,待会儿上完药,你就一并吃下吧。”
“没效我就惟你是问。”
什么嘛!这样也要怪她?“哪、哪有这样的?”春日小声地反驳:“那、那又不是我提炼的!”而且她可是出自一片好心呢!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赶快好起来,然后便可以赶快离开她的春香小居,这样她才能早日月兑离苦海哪!
万一让小姐知道她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房里,叫她要怎么向小姐交代才好呀?
所以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趁还没有人发现前,让他赶快将伤养好,赶快离开,然后她也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反正他那么凶、又那么,她也不敢奢望这人会说出什么报答之类的话来,就算他真的说了,她还不敢要哩!
“不是你提炼的,但东西是你拿来的。”
不想吃就说不想吃嘛,做什么老骂她?好像全是她的错似的,她也是好心哪!也不想想是谁胡乱就闯进她房里来,还赖着不走的?她承认她是笨了点没错,但她笨那也是她的事,没得罪到他呀!
春日委屈地瘪着嘴嘀嘀咕咕。
男人半眯着眼看着她碎碎念。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碎碎念什么吗?
“笨!”他再度对她下了评语,另外还加上胆小、怕死、滥好人、拖拖拉拉、笨手笨脚……
听见他又骂她笨,春日也生气了,偏偏她凶起来就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要、要是你不想吃药丸就算了,我、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谁说我不吃的?还不快去倒水来?”
春日又被他弄愣了。这人、这人真是有够难伺候的!天呀,到底她要何时才能解月兑呀?
她继续委屈地瘪着嘴,起身去倒水给他喝。
让他吃下药以后,她还得帮他的伤口涂抹药哩。
但是他好像根本不打算放过她似的,正当她挖起药膏要涂抹伤口时,他开口制止了她,“慢着。”
“喔。”春日只好把手缩了回来,不明白地看着地。
“我要洗澡。”
“嘎?!”春日瞠大眼,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洗、洗、洗澡?”
“废话!”笨婆娘那是什么反应?“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洗澡的?”他一身血污兼药味,衣服也弄得破破烂烂,这副德性过了一天,他已经忍受不了了!
“乱、乱说!我明明都有洗澡的!”
“今天洗过了没有?”
“当然是还没有。”在外头忙了一整天,回来还得张罗他的事,她根本连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哩!而且最大问题是——
“可、可是我、我不能打那么多热水呀……柴房的福婶会怀疑的!我们有两个人,水一定是不够的,这可……”
他恶瞪她一眼,打断她苦恼的碎碎念,“废话少说,还不快去弄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