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怎么了?"号称姊姊的人坐在瞳婷身边。
"我……在想四哥。"才没见面短短的时间,她就好想好想念他。"而且,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孪生姊姊好生惊讶,"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你……"小口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头一摇,换了个话题,"你……是朝遇的人了吧?"
这下换瞳婷惊讶,说不出话来。
"我就晓得。"朝遇这坏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瞳婷心中有无限的疑惑。
她们已经有七年都没见过面了,瞳婷费尽心思,却连让瞳婷的记忆恢复都没有办法,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宣家四公子──朝遇。
"你想知道?"
"嗯。"非常肯定。
"即使……我说出一切,会让你跟你四哥的关系决裂,你也要知道?"她想,朝遇决定留瞳婷在宣府,不拒绝他们时,就已经可以猜想到从今而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大不如前吧?
而且还有可能会让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有这么严重吗?"瞳婷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她得面对现实,不能逃避一辈子的。
孪生姊姊梳顺著自己的发梢,比起瞳婷,她显得成熟又世故。
"如果我说,有呢?"
"我想,我很确定我要知道一切。"
两人相对望的眼神是那么样的雷同与清澈。
她们在彼此的蓝色眼瞳中看见自己。
"快点,对不起,可不可以再快一点?"
瞳婷脸色苍白的催著马车夫。
天色未全亮,她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宣府,执意回去四哥的身边。
宣家三少宜化迟拗不过她,只得要家丁驱车送她回与宣府相距有十条大街的朝遇宅邸。
天际犹灰蒙蒙一片,从暗转白的长安城像是刚出生的婴孩,干净且纯洁。
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却是无比的烦躁,望著手中的玉佩,她整个人好沉重。
总算华丽宅邸矗立眼前,她惶惶的跳下车。
"这位大哥,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飞奔进早就敞开的大门。
穿过一片庭台楼阁,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踏进了那间他们一同缠绵的居所。
朝遇的身影端坐在未点灯的桌前,幽幽暗暗。
"四哥。"
"你回来了。"黑暗中看不见他眼眶下的阴影。
瞳婷在他的面前停下,低著头,不知道要怎么把她心中的那抹痛问出。
顿了顿,尽力装著平静无事地开口,"四哥,你一夜没睡吗?"等的,是她吗?
对於这个问题朝遇没有回应,看看她空无一物的双手,再看向她的脸庞,"化迟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三哥应该要交给我什么东西?"
他只是沉默。
"四哥,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应该要对你说什么?"他用她的话反问回去。"该说的,他们都已经替我说了,不是吗?早在放你一人留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瞳婷的泪水飙出,"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要听的是你说。"
"我……"他将背影转向她,不去看她哭泣的脸,"无话可说。"
他将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训练你,并在八年后的今天赢得这场赌注,赢了那块玉佩。
孪生姊姊的话回荡在她脑中,她的眼泪落得更凶。
冲到朝遇的身边扯著他的衣袖,"四哥……"
"不要叫我,"他挥开她小小的手,"我不是你四哥,甚至,我也不是你的谁。"
朝遇走至桌边拿起火熠子点了灯,烛火摇曳,让他的面容显得冷酷无情。
"你说过,我是你的情人。"
"你信吗?"嘴边勾起的是嘲讽的笑,天真!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或许四哥是利用她,要了她的人,攻掠她的心,但她犹抱著一丝希望,希望四哥对她曾投注过感情。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爱上你了呀!"他怎能不言不语,才一个晚上他就完全翻脸不认人,那他们之前的过往难道都是假,没有半点真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凭著我养了你八年,可以的。"
他全身上下充满著冷冽的气息,没有笑容,没有一丝暖意。
瞳婷的心绞得酸涩痛楚,她好恨他,但是为什么对他,的眷恋又如此深不可拔?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她还是想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去。
泪不止歇,一串串像世间最珍贵的珍珠。
"我不相信。"她拒绝她的梦醒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操弄,她始终傻傻的被控制於掌中,还天真的以为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而让她的命运有所改变;结果到头来,她的欢喜快乐却比她的梦境还来得虚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得走。"他一掀衣袍走向门边,"你想去哪儿?我差人送你走。"
她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要赶我走?"
昨夜以前他们还两相依,笑著、闹著;如今他竟要她离开?
外面的天空轰然降下一声巨雷,撼动著天地,也撼动著她的心,而随著这一声雷,她的一颗心被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再也愈合不了。
"你欺骗我也好,利用我也没关系,但是好歹我们有过一段,你为什么能狠心要我走?"她的整个人就像是傻了。
止不住瞳婷含泪的质问钻进他的耳膜,用力撕扯著他的良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朝遇转身向她狂吼,愤怒疯狂得快要失去理智,"你就这么想要知道是不是"艮好,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
抄起梳妆台上的铜镜映照在她眼前,"答案就是这个,蓝色。"他紧揪著她的肩不让她挣月兑。"为什么你的眼瞳要是蓝色?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这一双眼睛?每当我看著你的时候,你都不晓得我需要用上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让我不会别开眼睛,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瞳婷的泪水不再滑落,只余脸颊上的泪痕证明她曾经心碎。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情爱中,她对所有呈现眼前的疑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一直在期待,这个世间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至少是发生在她身上。
看著镜中那一汪水蓝,不相信自己一生的幸福会毁在这一双眼眸之上。
"如果,今日我的眼睛不是异於常人之色,你还会不会要我走?"
靶受到她异常的平静,朝遇的手一松,闭上眼,拒绝正视内心的声音。
"我会。"
撑著一颗麻木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走到门边,推开门,望著外头滂沱的雨势。
朝遇不安的走向前,与她相隔五步之距,眼神不敢移开她的身上,深怕她会做出傻事。
倘若眼前是不见底的崖谷,他晓得,她会毫不考虑的跳下去。
为什么要这么地伤她?他不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他。
就连自己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茫茫然,完全无法思考。
"你在想什么?"
"瞳婷……"怎么了吗?
"在想我会不会做傻事吗?"她转过身向后退一步,让半个身体承受雨水的浸淋,"我可以告诉你,我会。"
手伸至腰间,掏出了一个锦囊,熟悉的云纹令朝遇的眸色加深。
"那个……"
"是宣化迟交给我,听说是你的。"扯开布扣,倒置锦囊,让其中之物落在她手掌中。
一块翠绿色玉佩晶莹灿华,通体莹润著幽柔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