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报以一抹微笑,轻轻地挥了挥手。
魏立谨见楚楚还能跟他道别,便稍减担忧地离开。
“你不是掉到水里,就是病了,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啊!”靳袁皓戏谑道,伸手覆上她的额头。
“哼!”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她没力气跟他吵,只是闭起眼,对他视而不见。
“好好休息,等你醒了,再搬到擎嵩阁。”醇厚的嗓音从她的上方传来。
楚楚一听,惊得睁开了眼。“这……这么快?”
“不然你以为呢?”
她疑惑地看着他深如泓潭般的眼瞳。
他不断地以掌输入他特有的阴冷内功,减低她高烫的体温,直至觉得她已回复正常体温时才满意地收回掌。
“不赶紧将你带回擎嵩阁就近照顾,我哪知道你下一刻又会出啥事,我可不是闲闲无事让你来折腾的。”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当初好像是要你到擎嵩合来负责我的起居的,怎么如今我们的角色互换啦?”
什么话嘛!也不想想是谁害她如此,亏他还说得出口。她瞪着他。
“唷!你生了病,还有气力跟我呕气啊?”他讶异地说。
“我才懒得跟你呕气咧。”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好了,别再耗费精力,若动起肝火,你肯定又会再发高烧,那我刚才帮你降温不就枉费了。”他以手将她的眼皮盖住。
反正她也真的累坏了,就睡吧,一切等睡醒再说。
没多久,靳袁皓在听着她规律的鼻息声后才移开手,看着她沉睡的脸蛋好一会儿后,缓缓地抱起她走向擎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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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遍野的东北,矗立着一幢金碧辉煌的“凤龙府邸”,此刻,正笼罩着一股火药味。
“我说卓公子,自你回来也过了两三天,难道你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了吗?”贾致忠一脸焦急地问。
卓希辰很不想理会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但苦命得很,他却得重复听着他这句牢骚。
“卓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他没耐性的看向对着手中茶碗发呆的卓希辰问道。
他无奈地放下茶碗,“有,当然有,你叫那么大声,连死人都会被你吼醒,我怎么会没听到,我又没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都灭了魏府那么久了,如今靳袁皓还好端端地活着,我真的怀疑你办事的效率。”
闻言,卓希辰冷冷瞪了他一眼。“敢情你是在埋怨我?”
贾致忠被他的气势逼得吞了一口口水,“没,我怎敢呢!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就这样,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那就好。”他又饮了一口,半凉的茶更涩更难入口,他厌恶地将一整副茶具推得老远。
“卓公子,我听你的话放了魏家那两个余孽回到扬州,可是如今怎么连个成效都没看到?”他紧追不舍地问。
“喂!你说清楚点,放那两个人回去是你自个儿决定的,别赖在我头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来个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是是是,我一时口误,你可别介意啊!”妈的,到底谁是当家的?“那敢问卓公子,这只大鱼何时上勾啊?”
“就快了,你耐着点性子,做大事可是不能心急啊!没听过‘心急喝不了热稀饭’吗?”就凭你也想钓大鱼?你这只大笨鱼都快上我的钩了,蠢蛋。
贾致中一听,随即喜上眉梢。“我明白,不过卓公子可否告知个正确的日期,成天这样没有目标的等,也真够折磨人了。”
卓希辰面有嫌色地看着一脸喜不自胜的贾致忠。
再跟这个废物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不疯了才有鬼。
“我得去看看那条大鱼吃饵的程度,才可给你确切的时日。不然这样好了,我这就赶回扬州看看情况,再给你消息。”他站起身,“喔!对了,这段时间内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若坏了事,你就自己看着办。”他边说边往外走。
贾致忠看他剑及履及的行径,十分开心地说:“好好好,卓公子您慢走,小心点啊!”
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示意,心想,这是贾致忠说过最中听的话。他要去看看靳袁皓那小子的情事,顺便玩玩又逢春霖的他,当然可得小心谨慎点啦,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可不想被靳袁皓这条蛇吞了他这只狐,他可不想沾上“英年早逝”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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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地转醒,楚楚睁开眼帘,随即被眼前陌生的摆设吓跑了仅剩的睡意。
她慢慢地以手肘撑起略显酸疼的身子,困惑地转动乌溜溜的眼珠子,当目光扫过坐在窗边的靳袁皓时,心里约略有个底。
“你醒了?”靳袁皓从书册中抬起眼看她。
她点点头,“这是哪里?不要告诉我这里就是擎嵩阁。”
“既然你都知晓了,又何必多问。”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搁置在案桌上,走到床前抚上她的额。
楚楚反射性地撇开他的手。
他扬起嘴角。“一天前,你可是昏睡不醒的,现在倒很有精神了嘛!”他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靳袁皓看着屋外的艳阳天,再看看一室的阴凉,“我抱你到外头晒晒阳光,对了,你也该喝药了。”
“药?”她皱起鼻子,“我能不喝吗?”从小她就不爱那黑漆漆的东西,别说喝了,她倒都来不及哩!还好鲜少生病的她,不用常委屈自己喝下那用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药汁。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喝药吗?”他好笑地问。
她可怜地点点头,盼能博得他的同情,只可惜她多想了,因为这个人冷血得很,岂会顺她的意。
“别想,硬灌也要你灌下去。”昨天见她沉睡不醒,他也不好吵醒她,所以便让熬好的药就这样搁到凉,今天再不让她喝下汤药,她的病怎会好起来?
“认识你真是倒霉透了。”楚楚对着被褥咕哝了一句。
耳尖的他,将她的话悉数听进耳里,但他决定装傻,“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她吐了吐粉舌。
“没就好。”看她可爱的模样,他不禁面露和煦的笑。
楚楚自知身体微恙的她推拒不了他的决定,只有任由他伸出手,抱起裹着被子的自己。
他抱着她走出房门,穿过东弯西拐的回廊,走到微风徐徐的凉亭,亭外有一口池塘,春日的暖阳洒落水面上,波光邻邻。
楚楚不能适应光亮地微眯着眼,看着在水里优游、像琉璃一般的锦鲤,她顿时好生羡慕它们的无忧无虑。
“靳府里好像养了很多的鱼?”虚弱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是啊,家父生前很喜欢这些像宝石一般的鱼儿,所以在府邸的各院落都有辟池养殖。”一想起父亲,他的眼里又蒙上一抹愁。
拉回飘远的神智,她看着抱着自己的靳袁皓,试着推了推他坚固如墙的臂膀,随即道:“你好像挺爱抱我的嘛。”
他将头搁上她的,闻着自她秀发传来的幽香,让那股馨香充满整个胸臆,一扫愁绪,“你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抱着她,他才能觉得充实温暖。
爱吃她豆腐就说,还说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喔。”她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
靳袁皓连头也没回就说:“福伯,搁在石桌上就可以了。”
埃伯大老远的就看见他们搂抱在一块儿,头靠着头地柔声细语着。看到这幅景象,他的心里万分欣慰,自老爷去世后,他从没再见过少爷如此放松过,更别说是笑口常开了,如今,楚楚小姐应是融化了少爷他那冷冰冰的面具了吧!他真的觉得很高兴,这个家总算让他盼到一丝昔日的面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