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次成亲经验的牛布袱,从没像现在如此期待婚礼到来。
上次的婚姻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对前妻的感情十分平淡,是那名溪中少女让他初次动了心。
为了能和她共结良缘,他忍痛砸下大把银子。
他一直省吃俭用,为了那名女子,他花掉的银两比他过去二十六年来所用的还要多。
问他值不值得?他觉得很值得。
一想到那名少女,他的脸上不禁泛著笑意。
“爹!爹!”牛布平奋力奔跑著,想要挡在牛布袱面前。
牛布袱正要走出大门与迎亲队伍会合,在听见牛布平的叫唤后蓦地止步。
“布儿,什么事?”
“爹,我不要后娘,你不要娶后娘给布儿好不好?”他拉著牛布袱的手哀求著。
经儿子这一提,他才想起应该告诉儿子他要娶妻的事。
“布儿就要有娘了,以后就有娘疼布儿了。”牛布袱宠溺地抱起儿子。
“布儿不要!布儿只要爹就好了,不要什么后娘!”
牛布袱没料到儿子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他一直沉浸于喜悦之中,忘了先要让儿子接受将有后娘的日子。
“爹毕竟不是娘,不能像娘一样整天陪著布儿。”
“不要、不要!布儿只要爹就好了,不要后娘、不要……”牛布袱一边喊著一边摇头,就是不肯同意。
眼看迎亲的吉时在即,牛布平又在这时候闹脾气,牛布袱实在没空安抚他,只好先制止他的吵闹。
牛布袱沉声说道:“布儿,不可以无理取闹。”
牛布平见牛布袱板起面孔,不仅神情严肃,口气也很凶,他当下红了眼眶。
看吧!爹已经开始讨厌他了,以前他再怎么闹,爹都不会说他无理取闹。都是那个后娘害的,都是她!
王同定果真见到牛布平缠住正要前往杨府迎亲的牛布袱。
“老爷你快去迎亲,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小少爷就交给老奴吧!”
见王同定前来帮自己解围,牛布袱将牛布平交给王同定。
“那就麻烦你了!布儿,要乖乖的,不可以胡闹喔。”牛布袱交代完之后就快步走出大门。
看著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牛布平的心里有著心酸与不满。
对于爹即将娶进门的后娘,他打从心底讨厌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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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布平躲在门外偷看著厅内的动静,里头和爹站在一起,正准备同爹拜堂的女人就是他的后娘。
她抢了他爹爹,他很讨厌、很讨厌她,他一定要整整她,给她好看!
牛布平拿起预藏好的弹弓瞄准她,正想朝她射过去,让他讨厌的女人痛得哇哇叫。
王同定寻不著牛布平的身影,一想到他对老爷再娶的事非常反感,生怕他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他猜得没错!不怀好意的小少爷拿著弹弓,正准备捣乱婚礼。
王同定赶忙上前阻止。“小少爷,你不能捣蛋,要是惹老爷生气,说不定老爷就会讨厌小少爷,不理小少爷喔。”
王同定的这番话对年幼的牛布平起了恫吓作用,使他打消了破坏婚礼的念头。
他是会怕,怕爹会讨厌他,怕他不再是爹唯一的宝贝儿子,万一后娘生了个弟弟或妹妹,爹恐怕就更不会重视他。
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后娘吃到苦头。
见牛布平放下蓄势待发的弹弓,王同定这才安下一颗心。
幸好自己及时为老爷解除了这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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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寿秋怀著雀跃的心情坐在喜房里,拜她爹爹所赐,使她与两个姊姊同时嫁人,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十月怀胎就有了儿子。
在出阁前她就发了宏愿,嫁入夫家之后就当个称职的娘亲,将儿子排在第一位,而不是相公。
也许是杨寿秋年纪还小,她觉得嫁进牛家有个儿子可以陪她玩,至于那和她年龄差距颇大的相公,她是兴趣缺缺,不太在意他长得是扁是圆。她才不像她二姊杨禄夏老是在看哪个男人比较俊俏,对她来说除了她爹之外,其他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大概都分辨不出谁是谁。
“呵呵……”一想到她未曾谋面的儿子,她又是一阵轻笑。
待明天一早,她一定要去找亲爱的儿子培养感情,让儿子知道她是个很疼爱他的后娘。
牛布袱进喜房好一会儿了,见他的小娘子不停地左动右动,猜想她是不是坐不住,这又令他想起溪中那名活泼快乐的少女。
牛布袱决定早点掀了喜帕,免得她会因为坐不住而心生不耐,而且他也想快点见到她的娇颜。
这一切就如同作梦一般,要不是王总管查访到丈人要将她许人的消息,现在的她可能已经许配给别人,而他也只能暗自悔恨。
喜帕一揭就见她稚气带笑的脸庞,一段时日未见的她看来更加娇艳动人,粉妆玉琢、柳眉弯弯,腮上两朵桃花微晕。
牛布袱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这段时间的思念与期待终于有了结果。
眼前倏地一亮,面前还出现一个身穿红色大袍的男子,杨寿秋突然领悟到他是她的相公。
啊!自己也真是的!罢才太专心在想儿子的事,都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牛布袱开口轻唤道:“娘子!”
“嗯……相公。”杨寿秋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讷讷的应了声。
她的窘状看在牛布袱的眼里,以为她这是女儿家的娇羞与矜待;而他自个儿也是,手足无措的感觉就像是个青涩的少年郎。
杨寿秋低著头,似乎在等著他的下一句话。
爹说过她相公是成过亲的人,所以他没有对她解释太多,反正只要照著相公的话做就成了。
只是……相公怎么在喊了她一声娘子后,就没了动静?
气氛有些凝滞,寂静得连牛布袱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自己思念已久的可人儿就在眼前,他还在发什么愣?
不过,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张惶失措地四处梭巡,待瞥见喜桌上的东西时,才突然想到应该做的事。
他也真是的!明明就是成过一次亲的人,竟然还像个不懂世事的小伙子。
“娘子,我们来喝交杯酒。”
娘子?在叫她了!
从回过神的杨寿秋赶忙应了声:“好!”
正当杨寿秋要起身时,却被头上的重量压迫著,她柳眉微皱,似乎十分苦恼。
“娘子,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牛布袱赶紧询问
“这凤冠好重,可不可以先帮我拿下来?”她扶著头上的凤冠。
她仰著小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惹得牛布袱的心跳莫名加快。
“这……当然好!”
牛布袱小心翼翼的帮她取下凤冠,两人非常靠近,她身上的脂粉香味沁人心脾,诱人的气息足以迷乱神智,令人陶陶然。
“还真重呢!”牛布袱故作轻松,企图掩饰他的心慌意乱。
“哇!靶觉轻松多了。”杨寿秋伸展双臂一阵欢呼,忽而又想到这举动似乎不太合宜。
不知相公会不会觉得她太随便,不够端庄?
她偷睨了牛布袱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意才安下一颗心。
说实在的,她有点儿担心年纪最轻的她,会最早被休回家呢!
不一会儿,牛布袱便端著两杯酒坐到她身旁。“娘子,喝了这交杯酒,祝我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好!”杨寿秋接过酒杯,爽快地饮尽杯中酒。
牛布袱一想到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还会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