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
天还未亮,骆家的仆人就忙上忙下,曲禹彤一早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她呆坐着任人摆弄,丝毫不见新嫁娘的喜气。
小莲拿了些金替想插在曲禹彤发上,却被她阻止。
“这样就可以了。”她一向不喜欢头饰,那只是一种累赞。
看一看天色,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曲禹彤想到花园走一走。
“小莲,你先去忙别的事,时辰到了再过来。”
小莲抗议道:“可是你还没穿上……”她非常期待看到禹彤小姐当新娘的模样。
曲禹彤打断她的话,“一会儿工夫而已,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不得已,小莲嘟着嘴离去,她前脚才离开,曲禹彤后脚就到了她熟悉的荒废花园。腊月时分,花园里不见任何野花草说野花野草是因为这些花草没人整理,自生自灭。
曲禹彤望着颓倒的栏杆,想着以后可能很难再有机会象这样子一个人享受孤独,将军府一定到处可见仆人吧!她忽然想起,一会儿记得将刘超毅带来的信鸽放出去,让它们飞回五陵山的旧巢,反正以后用不着了。
曲禹彤是如此的眷恋着这个地方,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她是如此的靠近她的家园。
也难怪曲禹彤不知道,一来,她从不过问外面的事,自然不知道外头对这座荒宅的谣传。二来,骆家一再吩咐不准对禹彤提起曲宅的事。连骆瑶都不知道呢。
时间差不多时,曲禹彤回到房里自行披上霞帐,就等人来替她戴上凤冠。
时辰一到,盖上红头巾,她由丫头领着谢过姑父、姑姑就上了花轿。
到将军府的一路上,沿途观看的人蜂拥而来,更多人指指点点,羡慕曲禹彤嫁了个好归宿。
到了将军府,因为长孙绍齐算是皇亲国戚,所以一切依国礼行事,折腾了一整天。
送人洞房,曲禹彤安静的坐在床沿,凤冠、霞帐、红头巾都还穿在她身上,一如早上由骆家出门时的模样。
她听着外面宴客的吵闹志由大变少,客人应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长孙绍齐也该进新房了。
不晓得她的夫婿长得是啥模样。
送走最后一批宾客,李铁勤松了一口气的瘫坐在椅子上,“总算可以了。”
他突然由躺姿一坐而起,爱昧的看着长孙绍齐调侃道:“新郎官,你怎么还杆在这儿?春宵一刻值干金哪。
长孙绍齐没答腔,坐到另一头,倒了酒又喝了起来。
“怎么喝起酒来了?别让夫人久等了。”李铁勤纳闷他的行为。
长孙绍齐放下酒杯,看着李铁勤道:“你是被酒冲昏头了吗?别忘了我娶她的目的。”
“是啊,这只是一桩权宜的亲事,只是我一直想不透,人怎么会牺牲自己?”
长孙绍齐沉默以对。
“万一她真是‘那个人’,怎么办?”
“你以为我为什么娶她?真是她的话,我的‘牺牲”不就值得了吗?”
“哦。”
“别楞在那儿,今天就算是为将来破案庆祝好了,咱们喝个痛快。”他说完又连喝了好几杯。
李铁勤从没看这他这样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纵有再好的酒量也会醉的。果然,长孙绍齐又喝了几杯,终于醉倒了。
李铁勤扶起长孙绍齐往新房走去,已经是丑时了,她大既已经睡了吧?
他试探的敲一敲门,“夫人?请开门。”
曲禹仍然一身红的坐在床沿,听到敲门声,她终于掀开红头巾,摘下风冠,前去开门。
她打开房门,看到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子扶着穿着大红衣裳的新郎官站在门口。这个醉得不醒人事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的夫婿了。
她侧过身让来人扶她夫婿进房。
李铁勤把长孙绍齐扶躺在床上,回头看到曲禹彤还站在门边。她看起来楚楚动人。实在不像是杀人凶手。
“将军醉了。”李铁勤有点无奈的道。
曲禹彤点头表示她知道。
“不必了,你也回去吧广她觉得很晚了,不需要麻烦仆。
人。
李铁勤点点头往外走去。这女子很有气势,如果不是有罪在身的话,她很适合当夫人。
曲禹彤关了房门,走到床边端详她所嫁的人。她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只是双眼闭着无法看清他的个性;人的眼神最容易泄漏秘密。不过嫁不嫁、嫁给谁,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别。
长孙绍齐翻了个身,好像睡得很不舒服,曲禹彤迟疑片刻,替他把外袍月兑掉,盖好棉被,然后换上从骆家带来的衣服,将桌面清出一点空间,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天刚露出色肚白,曲禹彤就醒来了,她看看长孙绍齐还在熟睡,轻轻的起身到外头去,正好趁此机会熟悉一下环境,也许有可利用之处。
将军府很大,分作五院,分别是大厅——迎宾厅,书房——藏书楼,将军的卧房——嵩院,仆人们的厢房——菊院守卫的厢房——竹院,以及一座规模不小的厨房,另外还有分布在各院的花园及一座小湖。
她走了一会儿,经过厨房看到几个下人正忙着准备早饭,一个负责烧水的丫环转过身,结果被曲禹彤吓了一跳。
“夫人?”将军府的仆人还没见过曲禹彤,所以也只能猜测性的请安。
“找个人到将军房里收拾一下。”
“是。”等曲禹彤离开后,几个家仆开始讨论他们对将军夫人的看法,有人认为曲禹彤平易近人,有人认为她没有做夫人的架式,竞然亲自跑到厨房来吩咐下人。不过这些看法对曲禹彤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长孙绍齐被下人收拾的声音吵醒,发现自己睡在寝室的床上,是铁勤扶他回房的吗!
“将军早。”正在收拾的丫环小晴向他请安。
没看到有另人在房里,他问:“夫人呢?”
“夫人一早就起床了,大概在府内熟悉环境吧。她不敢说夫人自行跑到厨房,这是她从别的仆役那儿听来的。“要我去请夫人吗?”
“不必,收拾好就可以离开。”他拿起一套轻便的衣掌准备换上。
“是。”长孙绍虽然不想给仆人压力,但他的威严总是令人对他必恭必敬的。
穿戴整齐后,他走出房门,一抬头就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倚在走廊的栏杆边。她看起来非常单薄,于是他折回房拿了一件外衣出来。
曲禹彤看到他了,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他看。
长孙绍齐走到她身后替她披上外衣,再绕到她面前,“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来吹风?”
曲禹彤没有回答,还是盯着他看,看来他的妻子不是个会羞涩的女子。
长孙绍齐又道:“很抱歉喝醉酒唾觉了。”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还是没有反应,她该不会是哑巴吧?李铁勤并没的提过。
“你……是哑巴?”他轻声的说。”
曲禹彤被他的话逗笑了,“不,我不是。”
老天,她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她不常笑?
“幸好我没有娶到一个哑女。”他开玩笑的说。
不,你没有。”她的脸色又恢复平静,而无表情。
“你怪我用强硬的手段将你娶过来吗?”
“无所谓……她一点也不在乎。
无所谓?这是什么答案,看来她真是“心如止水。连赔上自己的一生也无所谓。
一阵凉风吹来,令曲禹彤忍不住的拉紧上衣。
“走吧!去用早膳。”长孙绍齐看见她的动作,因此建议。
他看着曲禺彤往偏厅走去。
丙然如她所料,将军府同戒备森严,一路上到处可见守卫站岗。
仆人们等将军和夫人人座后,才陆续把菜看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