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家子都那么出色,江老师一定很高兴……”
“也许吧……你呢?孩子多大啦?”
“快两岁了,很可爱呢。我有带照片……”Pete喜冲冲的翻开皮夹,里面有一张他女儿好可爱的照片。
真是像他……还有一张全家。“你……你太太好漂亮。”
“是吗?大家都这么说……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他说完这句话,便敏感的把眼光从照片转到她脸上,果不其然,她表情突然就黯了。
“对啊……”她又斟酒。
台上歌者唱的正是“酒后的心声”,不如就醉了吧。
计程车上,他说要送她回去,然后就要直接回饭店了。
“不要想太多,好好写些东西,可以给现在年轻人一点引导。我看了你的书了,有点太浪漫……反而不切实际。”
“可那都是真实的故事……”
“可能是你的笔触太多愁善感了吧。”
“反正有人要看,你管那么多……我又没有叫他们去杀人放火。”她是有点醉了,说话越来越大声。而且她也有点生气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Pete看着她,不再多说。
江郁昕的表情有点可怕,眼睛好红。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在气什么?
“住那么远也要管我……”
他看了她一眼,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就不再答腔了。
到她家了。眼看着她不可能一个人上十四楼,他就着她进了电梯。
“你的酒量变差了,也此以前瘦了,而且我觉得你脸色不太好,眼圈也比以前黑,我有点担心……你要不要……”
“不要说了啦,我不是说了吗?你住那么远还管得着吗?”
江郁昕大声的打断他,一面甩开他的手。其实她真的站不太稳。
“我自己会走……你可以走了……”她一个踉跄,扶着电梯的大镜子差一点要跌倒。
Pete很快抓住她的手臂,紧扶着她。
“嗯,你怪怪的……到了到了。”他其实知道她在气什么。
江郁昕翻着背包在找钥匙,看着香奈儿的Mark模糊了起来,不行,她不行哭。
开了门,她推他出门外,自己却被一旁倒下来的伞绊到,跌倒在地毯上。
“喂,小心点,你这样要我怎么放心你呢?”Pete进来扶她,半抱的把她丢进沙发椅中。环顾了四周,找到了水,弄了一杯送到她唇边。
江郁昕还是哭了,啪的一声一把打翻水杯。没有匡当的声音,却弄湿了一大片地毯。
“你走啦,不要在这边假惺惺,我不要你同情我……走啦……”她边哭边不顾一切的胡乱打起他来了。
Pete有点莫名其妙,想法子抓住她在空中乱挥的手。
“嘿!你怎么搞的?”他也有点生气了。她发起疯来推他劲道还真不轻。“当初是你不要我的,你不要再孩子气了好不好?”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本来不想扯破脸说的话,还是硬被她的举动逼出了嘴。
丙然,她强烈的妒意瞬间燃烧起来。
“对,对,对,是我活该,我自食恶果……你不会懂我有多受伤,你不会懂的……你那么快就结婚,我花了多少时间平复……”江郁昕有点歇斯底里的尖声。
“你以为我爱是不是?你以为我那么早结婚是为了气你?白痴,可恶的白痴,那是为了忘掉你!妈的,可恶……”他也火大起来了,一把甩开她的对她吼。
“写了多少信给你,打了多少电话找你,你就是不回信,就是不接电话……你一点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他发起脾气来也真是可以了,磅的一声关上了门。刚刚的绅士模样当真都不见了。
江郁昕反驳道:“你……你为什么不回来?我才不要听你的解释,只会自圆其说的自大狂,还不就会安慰我罢了,就会说——哦,我的小宝贝,我有我的理想,我希望你谅解,你等我三年。够了够了,哼,我才不要听这些屁话,我怎么等你?我也要为自己打算啊。而你,哼,你就会为自己……”
“哦,是这样吗?你不看我的信、不接我的电话,就这么快的替我想我会对你说什么,你才是自大又自欺的白痴!你怎么能替我决定我该怎么做呢?”Pete是真的凶起来了。他拨乱了头发,来回踱着大步,烦躁的一字一句大吼着,“大小姐,我写回来的信,你有看过一封吗?”
“我干么要看,撕都来不及了。我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那就是了,你若是有看,一切说不定就改变了。唉!”Pete扯开领带,重重的坐到沙发椅上,重重的叹气。
“改变?改变个什么东西啊?我有爸妈要照顾耶,我怎么可能跟你去美国?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呢?我再爱你,也没法子这样子跟你去啊……”
“所以,我跟你求婚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跌跪在地上的江郁昕突然静了下来,哭声断了,她抬眼看他,那眼神震惊得很。
“你说什么……你跟我求婚?”
“没错,那时我还不能回来,博士班的课很紧,一刻也跑不掉,我写信跟你求婚,说要娶你,你这样一起来美国就光明正大了不是吗?我的家境供得起我读书,自然是不错,工作那几年,我也存了不少钱,你嫁给我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爸妈一些安顿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啊,问题是你从没让我有表明的机会……”
“你跟我求婚,你跟我求婚……你……居然跟我求婚……”江郁昕像傻了似的喃喃自语起来。
“我给你的信遗留了底稿呢,但你竟一封也没看……唉!我爸爸是哥大教授,你也知道那个老学究的个性,我一申请到哥大奖学金,他马上二话不说就要我打包过去了……我跟你解释一堆你也不懂,只怪一切都太仓促。那时我真不知怎么跟你说明白,而你根本在第二天开始就不见我,不理睬我,还马上辞职,躲我躲得我莫名其妙,那时闹得补习班满城风雨你忘了吗?你一直往牛角尖去钻、去想……
“我承认,走之前两个星期才跟你说是太匆忙,但我也是相同的时间接到入学通知的消息啊,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弹……我后来到美国,想了清楚,跟爸爸妈妈说,我一定要娶你,然后把你接过来一起住,爸爸也同意了……结果,还是太晚了吧。
“打电话找不着你,写信也毫无回音;打到你家去,一听到是我的声音,想都不想的就挂断,连我拜托我妈妈打都没有用……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跟你家人形容我这个恶棍的,连他们都那么恨我吗?我相信你父母亲不是这样子的人啊……”
“喔,那是因为我自杀……”江郁昕轻声的说。没有泪了。
“什么?你……”这下换他震惊了。
Pete从沙发上弹起,蹲到她面前,眉头皱起。
“你飞走的那天上,我就在我父母面前割腕……”她就像在别人的事一样轻描淡写。
“不……噢……”像是撕裂般的痛楚揪过他心底。天啊,这个看似乖巧的小女孩,怎么性格如此刚烈?他抖着手,抖着唇,猛摇头。
“没错。我还记得是用那锋利新买的美工刀,费了生平最大力气,狠狠的划过我的右手腕……”
我又来打岔了呦,这也是真的喔,我那位为了一个男人割宛,缝了两百六十四针的朋友,现在已婚了,她的过去,也是一大段复杂的纠结故事,容后再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