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她只能先保住性命,其他的以后再说。
“姑娘,你很痛吗?再忍着点,马上就到别馆了。”起承抱她上马车后,看她娥眉深锁,担心地说。
“我‥‥没‥‥事‥‥”
“姑娘,姑娘,该死!米其,快点!”
看着脸色苍白得快接近死灰的紫葳,起承不禁又升起那股失落的恐惧。
“不,我已失去一次了,这次我一定要留住你。”
潮汐别馆从窗外传来二更的更鼓声,小偏厅中仍然灯火通明,就见柳起承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起来来回踱步,还不时眺望通往卧室的走道,要不就无意识地喝着手中的酒。
有一、两次他打算进去了,不过,全被梅御风给挡了下来。
“我还是进去看看好了,或许有需要我的地方。”起承找着借口说道。
“是喔!然后你又在一旁穷紧张地帮倒忙,再被人一脚踹出来。”梅御风停了一下,啜了一大口香茗后,又说:“拜托你别在踱步了。长毛地毯都快有一条沟了。有我妻子及医仙在场,你还担心什么?更何况人家可是大姑娘,你一个男人在里面成何体统。”难得看到表弟如此失态,不乘机揶揄他两句,要待何时?
“这倒是,男女有别。”起承忽然停下脚步,“可是,轫珣他不也是男的。”他这时才发现这个早已存在的事实。
梅御风闻言,差点没从椅于上摔下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瞧瞧那位受伤的女孩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不然他这位视女人为毒蛇猛兽的主子兼表弟,怎会如此情绪失控?
打从起承抱那奄奄一息的女孩回到别馆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先是让那女孩睡在主屋,然后,当他妻子及偶尔来游玩的大舅子欲一起前去检视那女孩时,起承竟然哇哇大叫,说什么也不肯让裴轫珣碰她一下。
裴轫珣在好气又好笑的情况下,忍不住揶揄道;“二师兄,我虽然有着医仙的雅号,不过,我也没‘神’到可以只用眼睛看,就能使她痊愈。”这句话堵得起承安静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起承比躺在床上的紫葳的情况还糟,因此被裴轫珣一脚踹了出来。
“二师兄,一个病人已够我忙的了,你可别再帮倒忙了,出去,出去。”裴侬李干脆叫他相公梅御风看着他,以免他又跑进去瞎搅和。
“表哥,御风──”起承在叫了他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下,干脆用吼的。
“你‥‥”梅御风差点失聪,气呼呼地白他一眼,这才发现他一脸落寞、惊慌及恐惧,“起承,你怎么了?”起承摇了摇头,在梅御风意志坚定地追问下,才幽幽地说:“没什么,只是想起玲珑病危的那段日子。”他扯出一朵苦涩的笑容。
梅御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老生常谈地说:“人不要只是沉沦在过去的回忆中,要懂得抛弃过去,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让舅舅、舅妈担心了。”“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知易行难呀!”起承无奈地说,“对了,你对那位我命中的妻子印象如何?”“噗!”一道喷泉闻言而生,“咳‥‥咳,你说什么?妻子‥‥”梅御风被那口茶呛得半死。
“对呀,你也知道,这是我娘最近的逼婚手段。她在请我师兄为我卜缘后,就要我今天一定要在绝情湖畔等,说酉时出现的女子,就是我未来的妻子。”“而那个女孩正是酉时出现的。”梅御风接下去说,看到起承点头,他忍不住哀嚎了。
就他惊鸿一瞥的结果,那女孩子真可说是其貌不扬。
“你真打算就这样娶她呀?”梅御风忍不住为他叫屈。
“莫非表哥你有什么高见?”起承挑眉问道。
“你不觉得她长得其貌不扬‥‥唉呀,谁打我?”梅御风正打算来个长篇大论时,后脑勺突被不明物体给打个正着,痛得真想揍人。
“你这些话要是被侬李听到,包管你吃不完兜着走。”原来是裴轫珣的杰作。
“大舅子,你可别告诉侬李喔。”梅御风讨饶道,他可是很了解他妻子的习性,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以貌取人,那后果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对他的讨饶起承毫无兴趣,迳自急急地问着:“她没事吧?”“放心,目前已无生命危险,不过‥‥”接过一杯梅御风示好的香茗,啜了一大口后又说:“这段日子要小心照料。不能让她受到风寒,否则引起其他症状,就难治了。”他边说还边打着哈欠。
他还没从长途旅行的劳顿中恢复过来,就被起承调来出公差,他不累,才怪。
“轫珣,你下去休息吧!房间我已派人整理过了。表哥,你请自便。”起承语毕,人就打算往卧室去了。
“二师兄,你想去哪?她需要休息,别去打扰她。”裴轫珣语带坚持的口吻。
起承犹豫了一下,才勉强找了个借口,“身为主人,不去看看好像说不过去。放心,我不会吵醒她的。”语毕,人就匆匆地往里头去了。
“二师兄,二‥‥”
“别叫了,人都走远了。看来,起承真的很中意那女孩子。”梅御风对着裴轫珣说道。
“他不是说那女孩是他今天在绝情湖捡到的。”裴轫珣吃惊地叫道。
“还不是‥‥”梅御风把卜缘一事完全说了出来。
“嗯!原来如此!这样也好,二师兄是该走出阴影了。”裴轫珣不反对地说。
“可是那女孩到底来自哪里?身世什么的都不知道,这会不会太草率了点?”梅御风就是对那女孩有意见。
“一切顺其自然,你别多事。”裴轫珣警告地说,“我不回梅家庄了。我要下去休息了。”他手一挥,边打着哈欠,边往他下榻的房间去了。
“哼,一定要注意她的举动。”梅御风暗地自语着。
“小奴,你干么老盯着她的头发看呀?”裴侬李的声音中有着好奇及不解。
“夫人,你确定她也是人,不是妖怪?”小奴看着紫葳那时髦的“挑染”,有些怕怕地问。
说实话,紫葳一身二十世纪的打扮。没吓着唐朝人,全拜他们民风开放,还有各国使节、商人、学生前来朝贡、通商、游学所赐呢!
“小奴,你就别大惊小敝了,在中原以外还有许多不同的国家,他们的语言、肤色、发色‥‥等,都跟我大唐人士不同,不过.他们也全是人呀!你这模样,小心让人笑你小家子气。”侬李含笑地说着。
“对不起嘛!说得也对,她的血是红的,甚至刚才我们帮她净身时,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衣裳外,其他的跟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小奴红着脸说。
而来到门外就迟疑不前的起承,听见屋内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在忍不住大笑之下,一并扫除了心里的三心二意,迳自推开门走进去。
还在为那些话感到好笑的裴侬李首先发现了他。“柳大哥,你怎么进来了?”裴侬李虽已嫁梅御风为妻。可是,之前对起承的称呼老改不了口,难怪有时她家相公会揶揄笑道:“你叫起承柳大哥,他叫我表哥,这辈分不全被你搞得乱七八糟的。”不过,起承本身也不在意,所以,裴侬李仍一本初衷,不作改变。
“来看看她的情况如何了。”起承虽对着裴侬李说,不过眼睛却老盯着床上的人儿看。
裴侬李看了他一下,考虑了一会儿,才道;“柳大哥,你可不可以先看着她一下,我跟小奴先出去煎药及准备吃的,她应该也快醒了。”“好。”起承突感自己有些回答得太快,便又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小心看着她的。”他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