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山拣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知道吗?不接,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听到赵映山的话,姜毓水不解的抬起跟。
照理来说,她做这样的决定,对赵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赵映山应该也赞成才对,但如今他劈头就说这样的话,反倒像是来劝她接手职务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
赵映山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起伏,姜毓水完全猜不出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来试探她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干嘛一直问?难道你希望我成为姜氏财团的总裁吗?”
姜毓水原本只是讽刺的问,没想到赵映山却篙洁的回答:“对,我希望。”
“啊?”姜毓水瞪大了眼,这下换她想问为什么了。
“你要知道,把整间公司交到赵成绍手中,想要再拿回实权的机率,几乎等于零。”
赵映山很明白自己爷爷的个性,已经到手的东西,要他吐出来还给别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姜枕石在他眼中,也不过只是拿来掌控权力的道具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姜毓水这样做,等于是自己送上门任人宰割。
“我不会让他有这种机会的。至少我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赵成绍有那么容易得到这间公司吗?要得到也得先通过我这关。”
“你别小看他。他是我爷爷,我再清楚不过。目前枕石不在,他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目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代理的;而除去你和枕石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只要我爷爷能牢牢掌握住,联合起来对抗你,也就足够。”
听到赵映山的分析,姜毓水脸色微僵。
她不想承认这是事实,可是赵映山的话,听起来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这……不可能其他董事会成员都听从他的话吧?只要我哥还没宣告死亡,主导权便是在我们手上,股份也是我们比较多,那些人有什么道理听赵成绍的……”
姜毓水勉强找出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有什么道理?”赵映山摇头笑道:“赵成绍的年纪比你长,经验比你多,假如还能借由董事会来掌管公司……凭什么你会认为大家会相信没经验、没见识,甚至连公司都打算拱手让人的你?
再说,在你亲口说出不接管公司这句话后,我爷爷已经开始着手游说董事会成员,或许结果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我……”
姜毓水咬住嘴唇,赵映山说的,全都有道理,但是她……
她的犹豫,赵映山全看在眼里。
在他说了那么多之后,若姜毓水依旧还执迷不悟,坚持自己不合理的决定,那么第一个可能是她比他想的愚蠢,第二个可能就是另有隐情。
“……难道,你不接手董事会,是有别的原因?”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姜毓水惊讶的抬起头,正好对上赵映山那双似乎能看透她内心的双眼。
第六章
赵映山的眼神像是他能轻易猜出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这让姜毓水逃避似的转过头去。
“才没有这种事。”
赵映山沉思,会影响姜毓水做这种决定的,有可能是什么理由?他沉思了一会儿,找出一个最大的可能性。
“难道……你是考虑到枕石?”
赵映山原先只是想试探,但听到这句话,姜毓水脸色一变,显示出些许动摇。
尽避她没有明确回答,但赵映山已经可以确定,大概十之八九月兑离不了关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接下?与其交到别人手里,由你自己掌控,枕石会更高兴吧?”
赵映山逼问着,但姜毓水嘴巴闭得死紧,不肯回答就是不肯回答,这点让赵映山极为烦躁,他这么努力在为她想,她却倔强的不发一语。
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吧?
赵映山忍不住,走上前去抓着她的双肩,凝视她的双眼:“你说话啊?不说话别人怎么能够了解你?”
赵映山无法克制自己的焦躁,连带的语气都有点粗暴起来。他很少这样,以往他总认为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可是遇到倔强的姜毓水,她总能把他一切耐性磨尽。
姜毓水本来都不肯说话,但被他抓住双肩如此逼问后,才让自己的眼睛和赵映山对视。
她瞪着他,缓缓地说:“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你能够这么无所谓,劝我接下哥哥的职务?”
赵映山皱了一下眉,他可是全心全意在为她着想。
“我劝你,是因为这件事,对你来说……会是最好的。”
最好的?这句话听在姜毓水耳里,让她为之语塞。
赵映山对她,真的很体贴,但她用力的摇头,告诉自己,现在该想的是哥哥的事,而非赵映山的事。
“可是……若我接下哥哥的职务,那他怎么办?每个人都劝我接下,好像当哥哥不存在、或是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赵映山作梦也没想到姜毓水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拒绝接受代理权,他试图劝说:“不,我相信枕石会回来,而这只是暂时的……”
姜毓水马上出言反驳:“如果真的只是暂时的,那谁代理又有何差别?为什么不能交到赵成绍手里?那姜毅仲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不是吗?但事实上,连你们都不相信哥哥会回来,反而考量到他已经去世的最坏状况,才拼命来劝我接手的!”
姜毓水越说越激动,现在所有的理事会成员、甚至是赵映山、姜毅仲,都已经设想到最坏的情况去了,好像只剩她一个人,还深信姜枕石会回来。
“所以,我不能接下这职务。如果我一接下,好像就连我都放弃了哥哥存活的可能性。我不要这样……我要他活着回来,自己接手这些事情……”姜毓水声音哽咽,说到最后,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滑落,哀伤的哭泣起来。
连知道哥哥失踪的消息时,她都没有让自己这样放纵的哭过;几次和赵映山针锋相对,即使红了眼眶,也要克制自己绝不落下眼泪;而当面对董事会那些人时,她更是坚强面对。
但是这些天来,她独自面对失去亲人的痛楚,在夜晚啃食无边的孤寂,即使还想保持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但在这些人的强力劝说下,也一点点的被腐蚀……
“我以为,至少你不会来劝我。你应该能懂我的这种心情……我不想接下,是因为不想面对哥哥不在的事实,但是,你却……”
看着无法止住哭泣的姜毓水,赵映山有些慌了。
他没看她哭过,因为她总是一副高傲冷漠、任何事情都伤不了她的模样。
但现在她却在他面前哭得毫无防备,赵映山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伤脑筋、又带点慌张的开口:“等等,你先别哭……”
虽然听到赵映山的话,但许久没痛哭—场的姜毓水,眼泪反而越掉越多,一滴滴的像珍珠—般落在脸上、手上。
“我也不想一直哭……可是……我止不住……”
若哥哥真的不在了,从此在这间大宅院里,她只能自己孤寂的度过每一夜,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亲人可以陪伴,可以依靠。
一想到这些,姜毓水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唉,你……”
赵映山见她不哭则已,—哭就哭个不停,有点无奈,又有点手足无措。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姜毓水拥入怀中。
这突然接触到的温暖体温,让姜毓水身体微微—僵。但赵映山并没有因为她的僵硬而放开手,反而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怀里,另一手则缓缓轻抚她后脑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