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姜毓水觉得她周围似乎安静得太突兀,刚刚不停说话的男人,现在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时,她才微微抬起了头,并且愕然发现,赵映山专注的凝视着她,唇边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个发现让姜毓水尴尬的停住还在逗猫的手,细眉凝起。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简直莫名其妙。
他不会忘了他来的目的吧?
“赵先生。”姜毓水敛下神色,表情又恢复成平日冷酷的样子。“你不会忘记你说过什么吧?”
“我没忘记。”
见姜毓水又出现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赵映山不禁觉得可惜。
他直起身子,推动姜毓水的轮椅。
姜毓水狐疑的瞪他。“干什么?你带我去哪?”
“先下楼去吃饭。”
赵映山估计以姜毓水目前的情况,若再不进食,可能就得送医强制打点滴。她不顾自己的健康,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随她任性。
第四章
为什么她非吃饭不可?
眉头蹙起、美丽的脸庞紧绷的姜毓水,被半强迫的推到餐厅,安置在桌旁,接着便看到尤妈喜孜孜的将小菜、清粥一道道送了上来。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肯吃饭了。厨房里还在炖补汤,待会儿炖好了我舀一碗给您吃吧?”
“我……”我没有食欲!什么都不想吃!
姜毓水正打算这样骂出来时,赵映山却截断她的话,温文的回了尤妈。
“我来照顾她就好。你去忙吧,小心厨房的炖汤焦了。”
“好、好,谢谢你,赵先生。”
尤妈感动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还以为,自从少爷不在后,就没有人可以劝得动小姐了,但没想到,这男人竟能让小姐出房门,甚至下楼吃饭!
瞬间,尤妈对赵映山的尊敬程度,增加不少。
“小姐,您多吃点。”尤妈进厨房前,还感动的擦了下眼角的泪水。
“我说了我不要……”
现在哪是吃东西的时候!
姜毓水气得想把手上汤匙丢掉,却被赵映山握住手腕,不让她这样做。
“干什么?”她横他一眼。
“你就多少吃一点吧!这是尤妈特地为你做的,难道你要她为你担心?”
赵映山刚刚对尤妈是和颜悦色,但对姜毓水,却板起脸孔。
“我不吃,没心情!她为我做菜,是因为那是她的职责,和担不担心无关。”
姜毓水厌烦的想挣月兑他的手,但赵映山的手却像铁臂般紧紧的箝制住她,并且开口怒斥:“胡说八道!如果只是因为职责,没有人会愿意做到这种程度的。你自己不吃饭,她大可以不要理你,不是吗?你那些对于担心、照顾你的人,至少要有一些感激之意!”
“你又不是我的谁,不要来教训我!”姜毓水愤怒的顶嘴。
他以为他是谁?他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朋友,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过往曾出现在她回忆里的人罢了!
“就是没人教训你,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不是吗?”赵映山无奈叹气。而这句话听在姜毓水耳里,刺耳至极;“你总觉得只有你哥哥关心你,可是事实上,根本就是你对于其他人的关心,视而不见吧?”
“那你的意思是,全部都是我的错罗?”姜毓水讽刺的笑。
这些话让她心情糟糕透顶,而更糟的是,赵映山的大手还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她从来没有跟外人有这么亲近的接触过。
赵映山跟她完全不同,她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但赵映山的手,温度却如此温暖炽热。
“不算是……我想,你只是太少遇到有人真心对你好,所以你已习惯将所有人都想成恶意。而且,若一开始就想成恶意的话,即使被背叛,也不会受伤害,不是吗?”
即使被背叛,也不会受伤害?
赵映山的话语,的确让姜毓水有那么一瞬间动摇。这是她一向用来保护自己的想法,却被他这么轻易就揭穿。
“……哼哼。”姜毓水过了半晌,轻轻冷笑。“瞧你说话的口吻,像个心理医生。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摇摇自己的手腕。“不好意思,可以放开我了吗?”
赵映山耸耸肩,放开了姜毓水的手。
她果然是不轻易承认自己内心情感的人啊!
“我想你哥哥,也不会希望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而且至少你要承认,尤妈对你是真诚的。”
姜毓水没看赵映山一眼,像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但她接着却拿起汤匙,舀起碗里的粥,喝了下去。
赵映山看见她的举动,忍不住好笑的弯起嘴角。
姜毓水冷冷瞄他,补充说明。
“这不是为你,这是为尤妈。”
“我知道。”
赵映山笑容可掬,让姜毓水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真的不懂他,可以为了她对下人的态度愤怒,却又因为她吃着东西的模样而高兴。
“怪人……”姜毓水轻声咕哝。
当姜毓水在喝粥的时候,尤妈又端着热腾腾的补品进餐厅,瞧见姜毓水尽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但确确实实有在进食,便又感动的望着赵映山,眼里诉说着感激。
姜毓水看到这种情况,心里颇不是滋味。
明明肯吃东西的是她,为什么尤妈一副全都是赵映山功劳的样子?
“我吃饱了。”
吃了半碗粥,又喝了尤妈熬的汤,姜毓水便将眼前的碗推开。
她的食量一向很小,况且一个整天待在屋子里、活动量又小的人,会需要多少食物?
“不再多吃一点?”
赵映山在她吃饭的时候,便挑了餐桌的对面坐下,支着下颚看着她一举一动。
见她放下碗筷,他便开口。
姜毓水抬眼瞪他,赵映山看得出,她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赵映山当然知道她急着想知道什么。
“你告诉我,我哥是不是死了?”姜毓水尽避故作冷静,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漏了她的害怕。
赵映山瞄了眼她交握在膝上,因太过用力指甲都掐入肉里的双手,同时坚定的回答:“他没死。”
听到这个答案,姜毓水猛然双肩一震。
她想过许多最坏的情况,她想过哥哥不会回来了、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并且为了这些想像,心脏痛得像是被挖出来一般……然后她再大力的否定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但是,从赵映山的口里,却听见这么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我……可以相信你吗?”姜毓水感觉自己的眼睛微酸,声音也不自觉透露出脆弱。
“可以。”
赵映山的声音稳重温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赖他。
听到这个保证,姜毓水着急的再度询问:“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我哥哥受重伤了?”
赵映山迟疑了下,接着摇头。
“他人呢?”
要告诉姜毓水事实,是个困难的决定,但赵映山却不得不说。
“枕石他……现在下落不明。”
“怎么会下落不明?”姜毓水颓丧的以双手掩面,无法理解的说道。
车子都摔下山崖了,哥哥还能去哪?
“详细情况,我也还无法弄清楚……”
赵映山看到她沮丧痛心的模样,不禁怨恨起自己的无力感。姜毓水无论问他什么,只怕他都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覆,
“我只知道,和你哥哥同车的司机和保镖,都已经不幸死亡。而商仪容身受重伤,但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怎、怎么会这样……”姜毓水颓然的将背靠在自己的轮椅上“既然连他的行踪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他还活着?根本没有证据。”
“不,有证据证明,他应该还活着。搜救人员发现了一些成年男子的脚印,所以初步推测,枕石可能在发生意外后,自行从车里月兑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