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电铃,等待片刻后没人开门。
她心生疑惑,先前他总是很快便来开门了,才打算再按铃,忽地想起他昨晚熬夜,该不会还在睡吧?
不好打扰也许在补眠的他,她只好先蹲坐在外面走廊上等着。
等着等着,她感觉无聊,想动手打扫一下木屋外环境,可手边并没有打扫用具。
看了下腕表,已快九点了,她思忖着该不该再按一次电铃。
这时,手机倏地响起,她莫名紧张了下,该不会是他打给她的吧?
连忙翻开工作围裙,掏出裤袋中的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她再度紧张了下。
是隔壁邻居丘阿姨的电话,她曾拜托对方注意一下平时独居、身体欠佳的母亲,若有什么状况便要立即联络她。
“喂,丘阿姨,我是小瑶,我妈妈怎么了吗?”她惶惶问道。这是第一次丘阿姨打电话找她。
“小瑶,你妈刚才出来倒垃圾时突然昏倒,已经叫了救护车送去附近医院,我也跟着来急诊室了,你赶快过来。”丘惠芳有些焦急地告知医院名称。
倪小瑶霎时一震,心不安地狂跳,搁下餐车,匆匆便往会馆大厅奔去,准备请假离开。
母亲虽近来身体虚弱,但不曾突然昏迷,她很怕是无法承受的结果。
“李……李姊,我妈突然昏迷送急诊,我、我要赶去医院,你帮我向主任请个假,还有请人替我代个班。”奔近柜台,她喘着气向同事说明状况。
李淑真听了不免为她母亲担心。“要不要紧?你快去医院,我会替你请假。对了,早上我来交接时,大夜班的柜台有提到,你负责的那位靳先生在凌晨五点多便退房离开了。”
“啊?他退房离开了?”倪小瑶非常惊愕。
怎么会……没说一声突然就离开?昨晚他明明还亲切地向她道谢。
虽然讶异,但她没有时间耽搁,便匆匆离开渡假村。
稍后在倪小瑶骑机车赶往医院途中,一路上心绪紊乱仓皇,一方面非常担心送急诊的母亲,另一方面因靳子杰突然离开,她心情非常落寞。
“丘阿姨,真的非常谢谢你的帮忙。”倪小瑶对陪母亲来急诊室的丘惠芳万分感激。
母亲虽仍陷入昏睡中,但初步检查并无立即的生命危险,她稍稍松了口气,而医师在向她问过母亲的病症后,将母亲留院继续做进一步详细检查。
“邻居嘛,本来就该互相照应,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联络没关系。”丘惠芳古道热肠说道。
虽跟倪母才当半年邻居,但因倪母是个好相处的人,彼此交情还不错,也对常回家探望母亲的倪小瑶颇为了解,丘惠芬很体恤她一个人负担家计的辛劳。
苞丘惠芳道别后,倪小瑶坐在病床边,看着母亲气色不佳且消瘦的脸庞,心扯痛了下。
她虽一直想努力工作存钱,可仍没能让母亲享受轻松生活,母亲不想一个人闲在家无所事事,还是找了些家庭代工在家里做,她几番劝阻,母亲仍很坚持,认为不无小补。
母亲这几年诊断出有心脏方面的慢性疾病,每个月总要上台北的医院回诊拿药,她都是利用排休时带母亲回诊,上个月只是例行拿药,并没什么异常,而下次回诊还要再两个礼拜。
她待在急诊室,守在母亲病床旁一上午,直到中午时医师才来说明详细检查结果。
“要开刀?”她闻言非常惊愕。
“病人因心脏二尖瓣膜闭锁不全引发心脏衰竭现象,建议尽早做二尖瓣膜置换手术,以目前状况继续用药物治疗恐怕效果不佳,如果拖延下去,心脏功能愈差,届时再动手术效果就不好了。”医生说明道,并建议可转至台北的大医院进行手术。
倪小瑶记得早几年开始陪母亲就诊时,医生有提过手术的事,母亲因顾虑费用问题执意不做考虑,而那时医生也认为状况还不到非手术不可的必要,用药物控制做治疗便可,但如今已不容她有拖延的余地了。
在母亲醒来后,她向母亲实话告知身体状况,不管母亲同意与否,已立刻办理转院手续。
她先陪同母亲到达台北固定看诊的医院,办妥住院手续后,又匆匆赶回宜兰整理住院用品,再奔回台北。
来来回回,她忙了一整日,再度返回病房已是晚上将近十点,而她一整天都忘了吃饭。
“小瑶,妈对不起你……妈还是不想动手术,你把钱省下来,将来留着自己花……”病床上,倪母对成为女儿的重担感到非常歉疚。
她早几年便问过手术相关费用,虽说有健保补助,但这项开心手术仍是所费不赀,术后得住加护病房,还需住院一、两周,手术自付额、住院费,再加上治疗期间的药品费,林林总总也得十来万,而若要采用新型的人工瓣膜,那费用就更可观了。
她知道女儿一直省吃使用地存钱,就希望将来能买房子,让母女俩有个真正的家,她对女儿的心愿孝行一直很感动,却也知买房不易,不太敢期望,她只希望自己别给女儿造成太大负担,既然无法给女儿留下什么,就更不能轻易花去她多年来省吃俭用的储蓄。
“妈,你别担心手术费用,只要你赶快恢复健康就好,钱再赚就有,只是晚几年买房子而已。”倪小瑶面带微笑地劝慰母亲,虽不确定储蓄够不够支付手术费用,她只衷心期盼母亲安心动手术,早日换回健康。
“小瑶”倪母眼眶泛红,想再劝阻,却被旁边突如其来一阵月复鸣惊了下。
“惨了,我都忘记肚子饿了。”倪小瑶吐吐舌笑说。一整日来回奔走,除了喝水,还真没想到要吃饭。
“你真是……自己身体要顾啊……”倪母心疼不舍,神情担忧地切念。
“妈,我去楼下便利商店买个东西,你有没有想吃的,明天开始你也许就不能吃外食了。”不想母亲切念,她赶忙说道。
“没有,晚餐吃过了。”倪母晚上吃医院提供的晚餐,还以为女儿在外面吃过饭才回医院的。
“那我先去买东西了。妈你别担心,我真的只有今天才忘记吃饭而已,所以你乖乖住院,等着安排开刀,我就不会再担心得忘记吃饭了。”离开病房前,倪小瑶对母亲再次叮咛,要她别再说出拒绝开刀的话。
倪小瑶走到搭乘电梯处,踏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一个人独处在小空间,这一刻,她才有时间想起靳子杰。
想到他不告而别,她再度感到一股窒闷。
不久电梯到达一楼,走出电梯时,她不自觉掏出手机查看,期待他会留个讯息给她,结果才发现,她手机已呈关机状态,显然是没电了。
手机充电器及另一颗备用电池都放在宿会,暂时也没时间回去取了。
算了,反正她手机平时也很少有人打来,并不是说她没朋友,而是认识的朋友都在台北,平常大家都忙,也没打电话聊天的习惯。
将手机收回裤子口袋,她往便利商店走去,赶紧让空了一天的胃进食,才是眼前要紧的事。
这时的靳子杰联络不到倪小瑶,他打了几通电话,她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他在凌晨四点半完成修改的计划书,赶紧联络秘书为他订前往印度尼西亚的班机,机位查询结果,除早上九点半的班次有空位,再来便得等到半夜了。
他于是决定提早过去,匆匆整理完行李,一大早便向柜台办退房,叫了出租车,直接搭车前往桃园机场。
他没时间留话给她,也不便让他人传话,心想到了机场,登机前再打通电话告知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