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这家伙为什么又出现?
“恬恩没事,你们逃出来时,你用你的身体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连根头发都没少。不过,所有的事她都不记得了,甚至包括梦非斯的诱拐,我怀疑这是梦菲斯搞的鬼,不过我想破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那对他根本没好处。”
她没事就好,不记得那些事也无所谓。
“黑帝斯,你好好养病,恬恩我会替你照应着--不过别躺太久,小心她移情别恋爱上我,哇哈哈哈哈!”
去死!
阿波罗的声音消失了,随着一记关门的声响,四周回复寂静。
黑爝再度失去意识。
当黑爝再度醒转,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他在床上躺了几天了?三天?四天?
他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感觉因剧烈的饥饿而导致乏力。
舌忝了舌忝干澡的居,不顾口中的干渴,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亲眼确认恬恩安好。
他朝着门口走去,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男仆拿着盛着热汤的大托盘前来,看见黑爝已经下床,不由又惊又喜。
“主人!”
“恬恩呢?她没事吧?”黑爝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问起她。
“恬恩小姐很好,她刚去了日光兰之境。”男仆恭敬地回答。
他点点头。
“主人,呃……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一挥手,“待会再说。”
黑爝走到木星厅,还未推开那扇与日光兰之境相连的大门,便听到一阵悦耳的乐音,定睛一看,原来是阿波罗正在对着恬恩弹奏吉他。
我在这世界游走,
捕捉一切的欢乐。
不合意的,我将之舍弃;
不持久的,我将之抛去;
我贪求,我拥有,有过之后,再度贪求。
初犹大力盘旋,
今我踌躇满志,
地上事物我已尽知,
却终不能向天外逃去。
仰望天的,尽皆痴愚!
何不把酒就唇,
浩渺天地间,斗酒相娱?
阿波罗的演奏出神入化,不只赛勃勃斯(它又伪装成小黑的样子)听得入迷,恬恩也听得入迷,直到他弹完最后一个音,她还久久无法回神。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歌,”恬恩看着阿波罗道:“表面上听起来好像很愉快,但为什么听完后,却觉得有种淡淡的悲伤呢?”
阿波罗听完,很乐地拍起手来。
“说得好!这就是享乐主义的真髓啊!当你享尽天下之乐,不管多好玩的事你都玩过起码一千次以上之后,你对任何事都腻得要死、烦得要死,世上已经没什么事会让你感到新鲜或存有幻想,然后你就会觉得--啊,所谓的‘永远’也不过如此。到底永远有什么好?我真搞不懂那些追求长生不死的神经病究竟在想什么。”
恬恩却忽然笑了。
“保罗,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厌世呢?”
阿波罗也笑了。
“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可爱,讲话却这么苛薄呢?”说完,他用力在恬恩女敕呼呼的脸颊上亲了一记。
恬恩羞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保罗是在和她玩,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外国人的开放。
这时,一道愤怒的嗓音蓦然如鞭子般抽来--
“这是在干什么?”
恬恩吓了一跳,回过头,她看见黑爝站在木星厅的门边,他形容憔悴,但一双黑眸却盛满了怒气。
“汪!”看见主人,赛勃勃斯高兴地猛摇尾巴。
“黑爝!”她发出惊喜的低呼,飞快地奔到他身边,像只快乐的小云雀,“你醒了?你没事了吗?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我当然要醒来,如果我再不醒,只怕就要被忘记。”他隐隐咬牙切齿。
天真的恬恩,根本就未听出黑爝的嘲讽。
“怎么会呢?我们每天都陪着你啊,尤其是保罗,他天天都来看你,我们还一起帮你换药……”
“我们?”黑爝非常平静的重复,两手却无意识的紧握成拳。
才不过几天,她和阿波罗就已经是“我们”了?
阿波罗早已察觉到黑爝的护意,他觉得黑爝吃醋的样子简直好笑毙了,对于一个活了几千几万年、穷极无聊的神只而言,要他放过调侃黑爝的机会根本是不可能。
“是啊,你那样躺在床上。‘我们’天天都去看你,‘我们’也互相扶持安慰,在不能入睡的夜里,‘我们’彼此作伴、夜夜谈心,如果你再不醒来,‘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话没讲完,暴怒的黑爝已经一拳挥过去,阿波罗轻而易举地闪开,还发出一串恶作剧得逞般的大笑,黑爝火大的再度举起铁拳--
“黑爝!”恬恩吓住了,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责问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打保罗?”
“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他虽极力压抑,但还是很接近咆哮。
“恬恩,你要保护我!”阿波罗展现出“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深厚修为,故意躲到恬恩背后,在她看不到时对一脸铁青的黑爝大做鬼脸。
黑爝见了,心火更炽。
他要一拳打扁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别躲在恬恩背后,给我出来!”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恬恩忽然也生气了,“在你昏睡的这段期问,你知道我有多内疚、多担心吗?先不说保罗天天来看你,如果不是保罗逼着我吃,逼着我睡,还弹吉他给我解闷,我早就因为担心过度病倒了!看到你终于能下床,我是那么高兴,可是你一醒来就是乱发脾气!我……我……”
说到最后,恬恩泪如泉涌,掩住发颤的双唇,伤心地从黑爝的面前跑走。
“呜……"赛勃勃斯低鸣着,颇有埋怨主人的意味。
黑爝看着她哭着离开,心中更加难受。
他视而不见的僵立着,心里总不明白--他是那么爱她,但为什么自己带给她的,总是伤害?
“我说你啊,要吃醋也要有个限度,你的暴躁害了你多少年了,还学不乖。”
听见阿波罗的淡嘲,黑爝火大的揪起阿波罗的衣襟。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以为这是谁害的?”他大吼。
阿波罗轻而易举地掸开他的手,笑笑道:“以一个躺了五天的人来说,你的力气真是大得惊人啊!有神力护体的凡人果然不一样。”
“少顾左右而言他!”
“黑帝斯,”阿波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确定你要在这时候跟我争辩这个,不先去看看恬恩吗?”
黑爝低咒一声。
“别以为刚刚的事就这么算了!”临走前,黑爝还不忘撂下狠话。
“祝你好运啦!”阿波罗对他的狠话毫不放在心上,还笑眯眯的挥手送他一路好走。
待黑爝走远后,无聊的阿波罗低下头,他看了看赛勃勃斯,赛勃勃斯也看着他。
“呃,老兄,你要不要听我弹琴?”
第6章(2)
“恬恩!”
长廊上,黑爝大步追在恬恩之后。
恬恩还在生着气,他一唤,她就跑得更快。
“恬恩--噢!”
因为足足有五天只靠液体食物维生,在经过了动怒、揍人与追逐后,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昏黑,为了避免自己昏倒,他连忙撑住一旁的大理石柱,闭眸喘息。
几乎是在下一秒,恬恩紧张的声音立刻出现在身边。
“黑爝,你怎么了?”
啊,恬恩。
他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不过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转瞬即逝。
“头晕。”他说。
恬恩听了,不由得又担心又焦急。
“你不该这样疾走的!你才刚清醒过来,身体还没完全复元啊!要是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因为你逃开我,”他握住她的手,“我不要你逃开我!”
看见他脸色苍白,眼眶凹陷,满面胡须,嘴唇干裂,伤痕处处却奋不顾身来追她的模样,天性善意的恬恩怎么还舍得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