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
她的预告没有错,她用自己的双眼证实了,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果真背叛了自己!
她看着雷明彦,他的眼睛里,虽有一丝不忍,却写着不悔,就连他的手,都还牢牢的、充满保护的搭在那女子的肩上。
没有一句道歉——这就是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抽干了,心中空荡荡的。
她的眼眸泛起泪雾,泪水仿佛就要夺眶而出,但她粉拳紧握,指甲刺进了柔软的掌心,带来一股锥心的痛,用这痛来提醒自己忍住,别在此时泪崩。
就算她刚结束了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她也拒绝表现得像个情场败兵。
“雷明彦,这十年来,算我白爱你一场。”
说完,她转身就走。
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但她拼命挺直了背脊,不想让别人发现她被打败。
但她的虚弱,她颤抖的身躯,没有逃过雷昀希的眼睛。
她往下走了两层楼后,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君颐?”他警觉着,她看起来像是要晕倒了。
忽然间,贝君颐的身子晃了晃,只觉眼前一黑——
贝君颐倒在雷昀希及时敞开的怀抱里。
第4章(1)
在醒来时,贝君颐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雷昀希担忧的眼神。
“嘿,你醒了。”他的手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俊颜上露出微笑。“感觉怎么样?”
“我晕倒了?”
“嗯。”
“真不中用,过去我不曾晕倒的。”她自嘲一笑,就要起身。
雷昀希坚定的大手,将她按回床上。
“别起来,你手上还吊着点滴。”
贝君颐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插着针管,连接这一瓶葡萄糖点滴。
“医生说,你晕倒的原因,是血糖太低。”他的声音有着一丝粗哑。
“是吗?”贝君颐垂眸,唇角噙着一丝讽笑。
她自己知道,真正让她晕倒的原因,不单是血糖太低而已,雷明彦的背叛,对她而言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想到雷明彦,贝君颐心上又是一痛。
或许晕过去也是好的,晕过去,就不会感觉到心坎上的痛……
打完点滴,稍事休息后,贝君颐在雷昀希的搀扶下走出医院。
“麻烦你送我回家,谢谢。”上车后,她闭上眼睛,像是非常非常疲惫。
雷昀希发动了车,将车子驶出医院,重新回到车流中。
他一面开车,一面分心注视着贝君颐。她今天脂粉未施,素着一张雪白玉颜,缩在副驾驶座上,看起来好小好小,宛如脆弱的水晶玻璃人儿。
脆弱——认识她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脆弱。
她给他的感觉一直像个公主,她裙下尽是臣服的男人,她被众人捧在掌心里,受尽疼爱与娇宠,连镁光灯都喜爱追逐着她。
但今天,她却被打败了。输的这样彻底。
打败她的,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他看见,她合起的眼睫上,悄悄地沁出一滴泪。
她是那么要强,连哭也没有声音。
雷昀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股冲动,想将她楼入怀中,吻去她的眼泪,更想要折回那栋公寓,将雷明彦拉出来痛揍个几拳。
当车子停下时,贝君颐以为到家了,但睁开眼,外头却是朴拙的日式庭园。
“这是哪里?”
“你需要吃点东西。”他简单地说。
下午三点钟,他们是唯一的一桌客人,靠窗而坐。
窗外是日本典型的“枯山水”庭园,碎石铺就,繁华落尽,无花无果,无因无由。
餐点很快地送上来,小碟小皿布满一桌子,都是清淡可口的菜色。
桌子中央,放了一盘河豚刺身,半透明的河豚生鱼片质腴鲜美,在漆黑的圆盘上排列如盛开的白菊,并附上独门特调的梅酱。
绛红色的梅酱,被小心盛放在景致的碟子中,有如暗红的一颗心,被暴晒过腌渍过,最后还被人搅得软了碎得一塌糊涂,一如现在的她……
贝君颐没动筷。
见她不动筷,雷昀希也不动筷,亦不催促。
时间不知经过多久,软壳蟹味噌汤在等待中逐渐冷去。
雷昀希终于在一片死寂中,打破沉默。
“不吃吗?”
贝君颐不语。
“还是觉得饿坏自己,比较符合哀悼的心情?”
这句话,使贝君颐的眼眸掠过一抹怒气。
现在回想起来,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拥有过爱情?雷明彦对她的背叛,竟是没有一点歉意。
“失去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我该庆祝,怎么会是哀悼?”举起筷子,她开始进食。
雷昀希暗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肯吃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贝君颐看似一切如常,但也很不正常。
白天,她依然去上班,下班后,她便直接回家,哪里也不去。
以往,贝君颐下班后都是与雷明彦一同吃晚餐,当他工作忙时,她便与朋友相约,或是应邀参加参会、酒会,自从与雷明彦分手后,一夕之间,她对那些再无兴趣。
仰慕者的花束,仍一如往常的送来,只是她再也不看。
晚餐时间,贝君颐换了居家服,沉默地坐到餐桌旁。
今晚恰好三姊妹同时在家。贝怡文与贝露琪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透着忧虑,她们都觉得,自那天雷昀希将晕倒的大姐送回家后,她好像一日一日的憔悴下去。
“大姐,你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贝怡文忍不住问道。
“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只是觉得这阵子比较累,没什么。”她淡淡带过。
“雷大哥知道吗?他好像很久没来了呢……”
听见妹妹问起雷明彦,贝君颐脸色一沉。
“今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我跟他已经完了!!”
贝怡文吓得噤声。
从来大姐谈到雷明彦都是眉目含笑的,怎么忽然间,连提都不许提了?
一旁的贝露琪心里也疑惑,但当她见到大姐那样决绝的神情,贝露琪也不敢多问了。
那一天,贝君颐草草吃完晚餐,便又把自己关进房内。
怡文与露琪两人面面相觑。
“会不会是和雷大哥吵架了?”露琪猜测着。
怡文摇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姐从来不和雷大哥吵架的,就算是使使小性子也不曾,何况她连‘完了’这种话都说出口,我怕……事情比我们想像的更严重。”
“该不会是分手了吧?”露琪放下筷子,显然也没什么胃口。
“我很担心大姐,我从没看过她这个样子,她自尊心又强,在我们面前什么也不说,这样闷在心里,要是闷出病就不好了……”
“是啊……”一筹莫展的怡文,也不由叹气起来。
就在这时,电铃响起。
“我去开门。”
反正也没胃口,露琪放下碗筷,前去应门。
“啊!是昀希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雷昀希,露琪就松一口气。
以前她总觉得雷昀希给人一种距离感,虽然他总是笑着,但其实一点也不容易亲近。但自从那一天,虚弱的大姐被雷昀希送回家后,他天天打电话来关切大姐的状况,使她觉得他是个好可靠的人。
“露琪,君颐在吗?”雷昀希微笑着。
“在!她在房里。”露琪唤来陈妈,“陈妈,麻烦你去跟大姐说一声。”
“好。”陈妈应声,连忙进屋通报去了。
昀希与露琪一同走进屋里。
“你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的笑容一敛,“可是,她很不快乐,昀希哥,你知道我大姐和雷大哥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望着露琪担忧的眼神,内心有着些许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