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部银色的BMW像支银色的箭般射出,往桃园国际机场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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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厦入口大厅里,旅客熙来攘往。
范乐伦一直不喜欢机场,机场里总是不停上演着分离的场景,充满了离情的氛围。
“这是你的机票,”江昀熙将头等舱机票递到她面前,“宗先生交代过,等你抵达波上顿的罗根国际机场时,他会亲自过去接机。”
范乐伦望着江昀熙手上的机票,并没有伸手去接。
“有没有人说过,你表达情感的方式很别扭?”她忽然说了句无关的话。
江昀熙没有接腔,他注视她的目光,和往常一样疏离。
她笑了笑,又道:“当你那天在医院找上我,坦白说出希望我离开江氏医院时,我以为你对我有敌意。”
江昀熙别开视线,“我很抱歉,但我并非针对你。”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氏医院。”
所以江昀熙才希望她回美国,继续担任宗老的随行治疗师,以免基因遗传工程研究中心的兴建计画,因为宗氏集团的撤资而宣告流产。
“基因遗传工程研究中心兴建完成之后,将会设置最先进的设备,并且网罗国际优秀的学者,这对基因与遗传的研究是一项重要的推进,也是我爸一生的心血结晶,我不能让任何事阻碍这个计画。”
范乐伦听完,问了一个许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如果你这么在乎,为什么这个案子是由皓熙负责,而不是你?”
那一瞬,江昀熙的面容仿佛闪过一抹尴尬。
“因为……我认为皓熙比我更适合与人沟通。”
范乐伦睁大了眼睛,而后笑了。
江昀熙看了看表,再次将机票递给她,“把机票拿着吧!这是宗先生特别准备的。”
“不,我自己买了机票。”范乐伦从大衣的口袋中拿出机票给他看。
“为什么?”
“因为我这趟回去,是出于关心,而不是接受了雇佣的关系。”
江昀熙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我想我开始明白,皓熙之所以喜欢你的理由了。”
听见他提起江皓熙,范乐伦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等皓熙发现她不告而别,他会很生气吧?但她无法当着他的面与他告别,尤其是在他向她求婚之后,她真的说不出口……
江昀熙离开后,范乐伦在机场内的星巴克点了一杯咖啡。
距离入关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但她不想那么快进去,所以点了杯咖啡坐下来。
天色早已大亮,不知道皓熙此时醒了没有?
想起江皓熙,她的胸口一阵紧缩——
昨夜,他向她求了婚。她没有料到他会向她求婚,而且是在她准备去美国之前。当时,隐瞒与喜悦同时在心中拉锯着,因此她无法答复他,但是在她的内心,她早就同意了,并把自己许给了他。
只是,不知道等她从美国回来时,他是否会气得不理她?
忽然,机场内响起了广播。
“旅客范乐伦小姐,请至旅客服务中心,有您的电话。”
范乐伦吃惊的站了起来,广播重复了两次,让她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名字透过扩音器传遍了机场。
是皓熙,她敢打赌那一定是他!
他一定是发现了她离开,而且将手机留在茶几上,所以才会打电话到机场找人。
但她不能接他的电话,她可以想象他会在电话里说什么,她也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一定会让她心软,可是……她不能回头。
她急急提起唯一的随身行李,但她不是往服务枱的方向走去,而是步向往入关处。她走得那样匆忙,就连刚才点的咖啡都忘了带走。
当她正要入关,猛地一只大掌揪住了她的手臂。
范乐伦一惊,手提行李月兑手落在地上,她回过头,立刻迎上一双喷着怒焰的黑眸。
“皓熙……”她颤抖的唤出他的名字,泪雾立刻迷蒙了眼眶。
他俯着头,锐利地逼视着她,喷在她脸上的气息灼热而浓郁,胸口因余怒未消而剧烈起伏。
乐伦这才发现,那袭军装式大衣下,除了一条棉料长裤以外,别无他物。他为了争取时间赶来,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服务枱接电话,果然被我料中了!”他咬牙说道。
乐伦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你知不知道,当我一觉醒来发现你居然不告而别,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怒视着她,握着她的手劲大得让她几乎痛呼出声,“还有你那通该死的留言,说得不清不楚就罢了!重点是你连要走也不肯当面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当下很想掐死你?”
面对江皓熙的控诉,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滑下面颊。
看见范乐伦落泪,江皓熙咬住牙关,深吸一口气,他要是不这么做,他怕自己也会当场崩溃。
“乐伦,你为什么要走?昨天晚上,你把那本日记送给我,你对我的感情,让我成为这世界上最快乐的男人,我以为我总算拥有了全部的你,可是才经过一夜,你让我从天堂掉到地狱,告诉我,昨晚究竟算什么?!死囚行刑前最后的飨宴吗?你是因为同情我、可怜我,才施舍这一夜给我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嘶哑。
范乐伦拚命摇头,泣不成声。“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皓熙的愤怒转为挫败,眼睛通红,眸中盈满剧烈的痛,告诉我,你是真心在跟我交往的吗?为什么你对我的感情可以说放就放,丢弃得那么容易,好像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看见他眼中的痛苦,范乐伦泪落如雨,哭泣得无法成言。
天啊!他怎么会以为她不是认真的?难道皓熙还不相信,他是真的打动了她的心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一时间,江皓熙竟手足无措了。
“别哭,”他急急拥她入怀,紧贴着她泪湿的颊,凶恶的口气变成心疼的诱哄,“别哭,求你不要哭,我不是在凶你……”
但是范乐伦无法停止哭泣,她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与不安、理智与情感的拉锯全宣泄在泪水中,不再强迫自己坚强。
“乐伦,你再哭下去,连我也想哭了。该哭的人是我吧?我才是被你撇下来的那一个。”他鼻音浓重地说。
“皓熙……”
“你知道求人对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还是要求你别走,就算……就算你过去对我的感情只是施舍……真的,就算是施舍也好,拜托,不要夺走我最后的一点希望,我不要再回到没有你的日子。”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哑了。
她捧着他伤心的俊颜,感觉自己就要被疼痛撕扯成两半,“皓熙,不是的!那不是施舍,我爱你,我爱你呀!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你一定要相信我!”
江皓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那……你愿意留下来了吗?”
她含泪望着江皓熙,他正屏息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皓熙,”她艰难地开口:“我到美国去……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是为了基因遗传工程研究中心,对吗?”他替她说出来。
“你知道?”她瞠大泪眸。
“我早就猜到宗尔杰回台湾的动机并不单纯,”江皓熙的眼神再度变得愤怒,“可是我一直认为那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就算宗氏财团决定撤资又怎样?我也可以另外再找出资者——”
“我知道你可以。”她柔声说。